愛吃鹹蛋黃 作品

第 31 章 貫眾

“許小郎說的是。”青壯嘿嘿笑,問道,“那怎麼注意才好,我和我家娘子只會用青草敷。”

許黟默了下,扭過頭在竹筐裡找起來,不一會兒,他就翻出一捆粗壯的根莖草藥。

這是他剛從陰潮的山背處挖出來的貫眾。

貫眾是鱗毛蕨的一種,能入藥的是根莖部分。可以曬乾切片服用,還可以研磨成粉末,外用調塗。經常用於止血,風熱感冒,溫熱癍疹和殺蟲解毒等。

許黟會挖它,還是因為它可以殺蟲。

這裡的殺蟲不是毒死害蟲,而是殺化寄生在腸道里的鉤、蛔、絛蟲等寄生蟲。

春夏主生長,這個時候的寄生蟲繁衍生息,多寄生在河流等水源裡。

時下的人不愛將水燒開後喝,渴了就在河邊捧把水喝進肚子裡。偶爾肚子疼,還以為是吃壞東西不舒服,但也有可能是寄生蟲在作祟。

鄉下里,經常有突然腹瀉一直好不了的人,疼得滿地打滾,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後來疼的受不了,腹瀉成瀝,脫水而死的不在少數。

這位青壯常年在山腳下幹活,喝的多是河流裡的水。那蟲咬處,除了帶疹狀之外,還有寄生蟲附在腸道里表現出來的紅紫色。

青壯不明所以地問:“這是?”

許黟簡單道:“這是貫眾,一種中藥材,它是有微毒的,不可以多食用,但能治好你腿部的衝咬。”

不懂藥理的人,對量的把握是很模糊的。讓他不可以多吃,他有時候覺得一斤半斤的也不算多,因此許黟沒打算將這一捆貫眾都拿給他,用不了那麼多。

他取出其中一根粗壯的,遞到青壯手裡,交代道:“你回去後,用清水浸泡兩晚,等它變軟了就可以切成細片,放幾片在煮開的水裡喝。”

青壯仔細地聽著,一邊問:“喝多久?”

許黟道:“喝三天。”

青壯:“那這麼大一根藥,三天吃不完哩。”

許黟沉默,對他說:“家裡人也可以一起喝,不過孩童只能放一片,小於孩提的話,就不要喝了。”

旁邊之前插話的人,忍不住地問:“許小郎,這藥真的是治蟲咬傷的嗎?那為什麼不塗抹傷口,而是服用?”

許黟挑眉,問到關鍵處了。

之所以要青壯喝貫眾,而不是塗抹傷口,那自然是因為他體內的寄生蟲。

他身上有寄生蟲,那家裡人有寄生蟲的概率會很大,這也是為什麼要讓家人一起服用。

“服用可以止腫癢,不是說切片喝喝不完嗎,剩下的正好曬乾,研成粉末,用酒調配好塗抹在紅腫處,幾次後,應該就能全消。”

青壯欣喜,高興地問:“那以後這被咬過的地方就不會再癢了?”

“嗯。”許黟點頭。

旁邊那人連忙問:“許小郎可願意舍給我一根?我願按價折給小郎君。”

許黟搖了搖頭:“貫眾有毒,恕在下不能給你。”

那人苦笑道:“我不是好奇此藥的用途,而是家中有親人被蟲子叮咬,遲遲不見好,還長出了膿包,挑破後塗抹藥物,也不能治好。”

許黟一聽,就知道這人是蟲毒局部過敏,被咬到的地方會有腫塊,腫塊消了之後,會長出水皰疹,嚴重的會引起膿包。

但沒有見到人,他不敢下定論。

許黟斟酌道:“你所說的症狀,不能用這藥治,我把藥給你也沒有用。”

“那得用什麼藥?還望許小郎教教我。”那人鄭重行禮,誠懇地大喊。

“我說這位官人口氣好不小,許小郎是大夫,如何用藥怎麼能隨便教給你嘞。”車把式聽後,先不樂意地開口,“你要是有誠心,該請許小郎上門看診,而不是在這裡求藥。”

車把式的話,說得他臉頰耳朵都燥熱紅起來。

他羞愧地拿袖子捂臉,三十多歲的人了,坐一趟牛車,還被人給訓,讓他有點抬不起頭。

可想到家裡被蟲子叮咬的是他的老母親,只好腆下臉皮,請許黟上門問診。

他也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是老母親因著那膿包,有些日子睡不好,人看著蒼老不少。

許黟同意了,不過要先回一趟家。

他要換身衣服,還要把竹筐卸下來。

那人自然沒有一話,將家裡地址報給許黟,又報了自己的姓氏。

那人姓鄭,他告訴許黟,被蟲子叮咬不見好的是他的老母親,今年五十有一了。

許黟在知道基本信息後,表示第一天會帶著藥箱上門。

一來一去,古樸的城牆出現在眾人眼前。

鹽亭縣到了,牛車上的人陸續下車。

帶著一根藥的青壯急忙忙地往家去。他家住在城外的外溝村,離縣城只有三里遠,近得很。

全家人都靠他在金鵝山上的寺廟做工,每天掙十幾文。今天他除了帶錢回來,還帶了一根奇怪的根莖,看得他娘子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東西?”她納悶地問青壯。

“娘子,這是許小郎給我的,說是用來治我腿上衝咬的傷。”青壯解釋,一邊奪過那根貫眾,“這東西有毒嘞,你就別碰了,我知道怎麼做。”

“有毒?那是用來吃的還是敷傷口的?”他娘子跟過來問。

看著他殷勤地從土缸裡舀了一瓢水,拿平日裡洗衣服的木盆,把根莖放到裡面浸泡。

“要泡到明天換水呢。”青壯嘿嘿笑,拉住她的手,“娘子,我肚子餓了,家裡有吃的嗎?”

“中午煮的菜糊糊還有,我給你盛一碗。”

“好好,對了娘子,以後水要燒開才能喝。”青壯想到許黟的叮囑,朝著灶房的方向喊。

“燒?哪來那麼多的柴去燒水,燒水多不方便,缸裡的水那麼多,還不能給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