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殺敵,啖肉!
血淋淋的人頭,毫無徵兆的出現在眼前。
百官一片譁然。
“這、這是真的假的?!”
齊王的聲音有些發抖。
“自然是假的。”
王竣接過話來:“但不同於尋常的幻術和易容術,這顆人頭是真的,臉皮則是用‘畫皮之法’捏造出來的,和真人一般無二,斷然沒有人能夠分辨出來。”
“白袍,已死!”
穆逢春嘶啞的聲音迴盪在殿內:“放棄東部之後,我大盛三十萬兵馬二十日後就能夠在錢塘府把北涼主力困住,連同後續的糧道一起斷掉!
“在這之後,還要保證北涼軍和洪都府失去通信。
“做好這兩點之後,把陳三石的人頭丟到錢塘府內,北涼軍自然人心惶惶,失了主心骨,離死也就不遠嘍。”
“穆老,妙計!”
齊王讚歎道。
所有人都知道陳三石在北涼將士心目中的地位和威望有多高,但有時候,單獨一個人威望過高,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人活著的時候,或許能夠僅憑一己之力就支撐十萬虎狼之師。
但一旦這個人隕落,在經過短期的憤怒之後,軍心就會土崩瓦解。
“除此之外。”
穆逢春補充道:“九殿下那邊,能困則困,如果實在困不住,就直接捨棄春秋府的人馬,前往錢塘府。”
“就這麼做!”
秦王下達最終命令:“快去安排!”
……
洪都府外。
平叛軍,中軍大帳。
一封來自於京城的密信,被將士送入帳內。
“嘿,你們朝廷裡那個姓穆的,倒是個狠角色。”
道玄散人嘖嘖道:“這麼大片疆土說不要就不要,就要先把他們按死!”
“如此說來。”
凌雲說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再堅持一段時間。”
“讓他們儘快吧。”
李鶴冷哼道:“軍中無糧,我看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無需擔心!”
道玄散人自信十足地說道:“八門金鎖困仙陣已經準備完畢,等到撤退的時候,我等只需要列陣,循序撤退。
“洪都府城內的守軍也餓著肚子,諒他們也不敢追上來。
“我們很快就能夠到雲州和大軍匯合。
“只要雲州的涼州主力一垮掉,陳三石僅憑手裡這點兒人,短時間內就不可能再翻起什麼浪花!”
……
雲州。
自從數月之前北涼軍忽然調轉兵鋒,直奔雲州而來之後,連戰連捷,未嘗一敗,如今已經來到祁連山一帶,只要再穿過最後一個關隘,前方就再也沒有任何阻礙,能夠直接殺到春秋府的側翼,把這二十萬兵馬全部殲滅,進而南下中原,直逼京城。
這次大戰。
倒也不是慶國戰鬥力薄弱。
而是他們本來就心不在焉。
攻打大盛北方是慶國新任皇帝主意,並不是背後宗門的命令,因此基本上沒有多少高境仙師,他們真正的目光一直盯著京城和邙山祖脈,奈何距離太過遙遠,也只能靜觀其變。
“快!”
“別磨磨蹭蹭的!”
“……”
汪直騎著黑風馬催促著隊伍前進的速度:“大帥和七千弟兄,還在洪都府裡面拼命為我們爭取時間呢!”
事實上。
他們戰線推進的速度已經有些緩慢。
洪都府裡一個月前就糧草耗盡,不能再拖下去了。
“大人此次為儘快南下,簡直是在搏命。”
鄧豐焦灼不已,恨不得騎著青驄馬,自己一個人先殺到洪都府去助陣。
七千守二十萬!
而且對方還有四個紙面上戰鬥力高於陳三石的主將和仙師,守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蹟。
“後方糧道一定要穩定!”
“還有祁連山的東側一定要給我堵死!”
“葉將軍,前方地勢險要,可能會遭遇伏兵,你親自帶領八百騎兵前去勘探。”
“鄧將軍,雲州邊境還有幾座府城,都是些衛所兵,戰鬥力薄弱,你領八千人馬,在十日之內全部拿下來。”
“……”
塵埃漫天的中軍位置,許文才坐在馬車上,一邊趕路,一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繁雜的軍務,緊密地安排著每一處的兵力部署,幾乎做到萬無一失。
他從卯時開始埋頭辦公,等到再抬起頭時,已然是黃昏時分,春末寒風拂過,不禁咳嗽起來。
“先生,先把藥吃了吧。”
齊成拿來瓷瓶。
許文才吃下一粒藥丸,然後說道:“小成子,前方有座縣城,我大軍今夜就在那裡休整,你且前去準備一下。
“好。”
齊成點頭,正要離去的時候,就看到趙康騎著快馬趕過來,神色緊張地喊道:
“老許,出大事了!”
“出特孃的大事了!”
“小點兒聲!”
許文才呵斥道:“出什麼事兒了?
“大軍,大軍!”
趙康嚥了口唾沫,指著前邊方向說道:“前方得來的消息,朝廷增派三十萬兵馬,兵分五路,正朝著我們而來!”
“多少?”
許文才沒有慌亂,只是正色道:“消息可準確?正常來講,朝廷不可能再湊出這麼多兵馬來圍攻我們。”
“是督師府在各地的暗探,再加上十八路夜不收整理蒐集來的,絕對不會出錯!”
趙康篤定地說道:“三十萬兵馬,姜元伯掛帥,另外還有諸多仙師,就剛才,我在天上看到的就有兩三個。”
如此重大噩耗傳來,很快就把北涼軍的各個將軍聚集過來。
當天夜裡,更加詳細的情報就送到。
輿圖之上,以硃紅標記為敵軍,墨色為北涼軍,此刻紅色已經把墨色包圍在內,正在進一步收縮。
“朝廷簡直是瘋了!”
汪直破口大罵:“竟然寧願放棄半壁江山,也要專門來對付我們!”
突然多出來三十萬大軍。
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穆逢春這個老不死的,真是夠狠的。”
榮灩秋鄙夷地說道:“想當年他還和師父在一起共事的時候,就最喜歡拿別人的妻兒老小做文章,尤其是喜歡玩栽贓陷害那一套,再不然就是拿部下的命去換城池,這次竟然是能說動朝廷,把整個東方和南方都捨棄了!”
“老許。”
範海凌緊張地問道:“我們肯定是不可能繼續往前推進了,否則的話一定會遭到重創的。”
“是啊。”
程位指著輿圖:“我們現在後路已斷,最好的辦法是立即調轉方向,改道前往錢塘府。”
“……”
許文才拿著羽扇,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咱們小師弟呢?”
榮灩秋提醒道:“老二,你別忘了,洪都府斷糧有段日子,師弟他們現在就等著我們的援兵,要是轉道去錢塘府的話,豈不是就等於把師弟他們賣了?!”
“九妹,你看看清楚。”
程位無奈地說道:“不是我們不去,是去不了了,當下的情況,如果非要領著兵馬往前衝,就相當於一頭撞在南牆上,非但支援不了洪都府,反而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程將軍,說得對。”
許文才開口道:“我們也只有先改道去錢塘府,試試看能不能先把自己保住,然後再把情況通知給大人,讓大人來做定奪。實在不行的話,也只有讓大人他們從洪都府撤退了。”
從洪都府撤退,也就意味著此次南征宣告失敗。
這麼一次折騰下來,消耗兵馬錢糧無數,再想南征恐怕要等到三五年之後了。
“通知前軍!”
“改道朝東南方向開拔,前往錢塘府!”
“……”
……
“咚!”
陳三石重重地將三尖兩刃刀倒插在城牆上,沒有再繼續修煉下去。
因為……
他也要節省體力。
不論是煉氣修士還是真力武者,都還做不到完全以靈氣支撐身體運轉。
所以最近幾日,更多時間都用來修煉《吞火決》,與此同時靜靜等候著雲州方面的消息。
按照正常來算,趙無極的那隻海東青應該在昨天就回來才對,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都沒動靜。
如此想著。
陳三石站起身,來到城牆角落,輕輕踢了踢像是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趙無極,發問道:“戰報呢,送回來沒有?”
“大、大帥你說什麼……”
趙無極眼神恍惚地躺著,煞白的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什麼報?”
“趙無極,給我滾起來!”
陳三石厲喝之下,趙無極渙散的瞳孔才重新恢復清明,他連忙拄著刀,費力地站起來,仔細回憶著說道:“不知道啊,那扁毛畜牲可能也餓得慌,不回來了。”
“……”
這話純屬是在胡扯。
他們這一城池的人都在捱餓不假,唯獨海東青不會餓著,它們來來往往跋涉千里乃至萬里,都會自行捕獵。
只是……
自從天水洲修士來到東勝神洲之後,天穹之上也不再是百分之百安全,不排除是發生什麼意外,或者遭到故意攔截。
“大帥……”
趙無極有氣無力地說道:“按照原本的約定,再有十天八天的,許文才他們是不是就該殺過來給咱們解圍了?”
“……”
陳三石沒有回話,而是回到原地駐足凝視著中原兵馬沉寂已久的大營。
“啾——”
恰逢此時。
一聲鷹唳。
但回來的並不是趙無極的海東青,而是陳三石的青鳥,它的爪子下面拎著一隻野兔,來到城牆上後丟在主人面前。
最近這段時間。
反而是青鳥沒少往城裡抓獵物,雖然這點東西對於大軍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但總歸是能在清湯寡水的大鍋裡面加點葷腥。
青鳥跟著陳三石也有兩年多。
幾日前,終於突破成一階異獸,它能夠施展出來的法門和千尋類似,消耗體內的靈力來提升速度。
“你去吧。”
陳三石拍拍它:“去雲州,記得當心。”
青鳥點點頭,便展翅離去。
陳三石重新盤膝坐下,繼續修煉《吞火決》。
……
錢塘府。
“轟隆隆——”
“殺——”
高聳的城池內外,正在進行著血腥的搏殺。
還等人率領大軍轉防此地之後不久,朝廷的兵馬就趕到展開激烈的進攻。
短短二十日下來,北涼軍便損失慘重。
一場大戰從夜間持續到天亮,朝廷方面才鳴金收兵。
“怎麼樣?!”
渾身是血的汪直,拖著陌刀來到中軍大帳內:“洪都府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
齊成搖著頭說道:“按理說五天前就該得到大帥的回信,結果到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聽聞此言。
賬內的將軍們心裡都是“咯噔”一聲。
“這、這……”
範海凌有些結巴地說道:“他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閉上你的烏鴉嘴!”
汪直呵斥:“再寫信,繼續寫!洪都府不可能出問題!”
嘴上這樣說。
但其實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洪都府。
斷糧太久了!
朝廷突然調集大軍圍剿,導致原本的計劃亂套,洪都府內的守軍,成為徹徹底底的孤軍,就算把所有的戰馬殺光,只怕是也支撐不住了!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那就是曹嶸等四人加起來的實力,不比陳三石弱,否則的話,區區二十萬人,早就被師弟擊潰,哪裡還用拖到現在?
既然僵持這麼久,就說明白袍面對他們,也感到非常棘手!
“大家別慌。”
許文才安撫道:“說不定是洪都府的海東青出現意外,再等等看,以前每次絕境,大人不也挺過來了嗎?”
“說得對。”
趙康附和道:“當年在明州,大人不過是化勁境界,不照樣從數萬大軍再加上玄象境界武將的手裡活下來了?”
眾人的擔憂這才減輕,但仍舊忐忑不安。
與此同時。
錢塘府上空。
青鳥飛躍千里,終於帶著密信抵達目的地,就在它方向準備飛入城內的時候,雲層當中突然出現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