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殺敵,啖肉!
“唳——”
只見一隻形狀怪異,還長著獠牙的怪鳥俯衝而來,爪牙之上,綻放著金屬質感的寒光,就要直接把海東青抓個頭破血流。
青鳥吃了一驚,急忙側身躲避,但即便如此,也還是被“利刃”擦傷,片片羽毛凌亂飛濺,鮮血更是從傷口迅速外湧,好兔起鶻落之間,青鳥就已經調轉體內靈力,雙翼好似碧玉般熠熠生輝,速度陡然攀升數倍,眨眼之間就飛出上百丈的距離,把怪鳥遠遠甩在身後。
“唳!”
怪鳥一擊未能得逞,再想追卻是完全跟不上。
“啾——”
青鳥回頭朝它投出一個怨恨的眼神,然後就化作一抹流光,好似流星一般消失在遠方的夜幕當中。
幾個呼吸之後。
以王竣為首,數名修士趕來。
“如何?!”
“寒鐵鳥沒有獵殺成功?”
“我看那海東青似乎已經是一階妖獸。”
“無妨。”
怪鳥落在王竣手臂上,他與之溝通過後,便開口道:“應該是跑了,只要信不送進城裡就好。”
……
洪都府。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天將明未明。
陳三石好似石化般,坐在霧氣當中,靈根不斷汲取著靈珠當中的靈氣,經過複雜的大周天運轉之後,靈氣盡數被煉化為法力,儲存在丹田之內。
隨著時間的推移,法力愈發殷實,直到在丹田之內凝聚出第五縷霧氣。
【功法:吞火決.煉氣五層】
【進度:0/1200】
突破!
武道進入真力境,靈根提升到中品之後,此消彼長之下,倒是顯得《吞火決》突飛猛進。
“呼——”
陳三石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
東方紅日升起,刺破瀰漫的霧氣。
“啾——”
鷹唳響起。
陳三石抬起手臂接住青鳥,看到戰報原封不動地綁在腿上,並沒有送到錢塘府內,而且青鳥還受了不輕的傷。
“啾!”
青鳥用翅膀指著錢塘府的方向,鳴叫個不停,聲音當中有憤怒也有委屈。
“我知道,你歇著吧,我會給你報仇的。”
陳三石對於發生什麼情況,已經心裡有數。
兩日前。
遠在玉陸州的四師兄,和督師府在各地的暗探送來情報,告知他朝廷放棄東部南部全境,調遣三十萬兵馬北上雲州。
他估計許文才等人,應該已經被困在錢塘府一帶。
雙方的通信也被人故意切斷。
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陳三石的情報來源不止一個,光是督師府的探子就遍佈各個州府,總是會有情報順利送過來。
非要專門切斷他和錢塘府的聯繫,其中必有蹊蹺。
“大帥……”
趙無極扶著牆走過來,有氣無力地說道:“怎麼樣!是不是許文才他們帶兵打過來了?!”
“他們不會來了。”
陳三石沒有隱瞞。
聽聞此言,趙無極等人俱是神色一凜。
“那、那我們豈不是成孤軍了?”
“他們怎麼樣?難不成全軍覆沒了?”
“……”
陳三石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準備好與我出城破敵。”
他不知道朝廷為什麼單獨切斷錢塘府的通信,但清楚絕對不能再繼續坐等下去,必須要殺到錢塘府去才行。
攻守之勢易形。
不再是十五萬人前來支援七千人。
而是七千人,前去解救十五萬人!
此時此刻。
不論是平叛軍還是洪澤營,都已經來到極限,只需要一個契機,七千人,未必不能大破二十萬人!
……
錢塘府。
“轟隆隆——”
巨石如山。
箭矢如雨。
火光沖天。
狼煙遍地。
在朝廷三十萬大軍日夜不停息的洶湧攻勢之下,北涼軍一日比一日的損失慘重,折損兵馬已經逾萬人。
又是長達三個時辰的鏖戰。
直到黃昏時分,朝廷才鳴金收兵。
錢塘府的城牆之上,滿目瘡痍。
“噗!”
二師兄程位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老二!”
汪直連忙上前攙扶,嘴裡不忘記貶損幾句:“都特娘是練槍的,你和小師弟,怎麼差距這麼大!”
“……”
程位沒有理睬,只是下去休息。
其餘將士們的開始各司其事,修繕城牆、搬運屍體、打掃戰場……
“許先生。”
葉鳳修微微抬眸道:“我們情況如何?”
“守上半年不成問題!”
許文才搖頭嘆息道:“我還是擔心大人那邊的情況。”
“是啊。”
榮灩秋命將士端著銅盆,清洗著玉手上的血汙:“既然信送不出去,不然就讓我挑幾個人一起突圍出去,親自過去看看吧。”
“在下也想。”
許文才說道:“可是守在城內,尚且要靠著魏玄將軍夫妻二人來勉強支撐,出去再多人也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為今之計,也只有再等等看,約定時間一過,我們又沒到,想必大人會自行想辦法突圍的。”
“咚咚咚!”
正說話間,戰鼓再次響起。
“這麼快又來?!”
汪直怒目圓睜,重新提起陌刀便是飛簷走壁,回到城牆之上。
然而。
敵方大軍並沒有再次來襲。
戰鼓響起只是因為一名修士飛到城牆上方。
“咻咻咻——”
弓弩手齊齊發射。
箭矢好像瓢潑大雨般落在王俊的身上,但是盡數都被一層金色的屏障格擋在外。
“王竣!”
魏玄自然認得對方。
不久之前的官渡之戰,雙方還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王竣道友,你要來送死?”
宋桂芝說著,碧玉般的長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手中,就要對天上的修士出手。
“兩位且慢!”
王竣示意對方停手,解釋道:“在下此番前來並沒有敵意。”
“那你想幹什麼?”
汪直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實不相瞞,在下是來勸降的。”
王竣心平氣和地說道:“你們北涼軍的糧草被斷,最多也就再支撐幾個月,城外更是有三十萬大軍團團圍住,敗局已定,不如早早開城投降,免得生靈塗炭!”
“笑話!”
魏玄冷笑道:“老夫當年在漢陽城,一守就是三十年,腦子裡就從來沒有過‘投降’兩個字!”
“說的好!”
汪直罵道:“你自己都說了,我們城內的糧草還能支撐數月,再加上十幾萬大軍,不到最後一刻,爾豈敢口出狂言,妄斷勝負?!”
“最後一刻?”
王竣等候已久,順勢說道:“看來你們信心十足,在等什麼?等陳三石來救你們?那我大可以告訴你們,不用等了。
“你們猜猜。
“洪都府為什麼遲遲沒有給你們回信?”
眾人面色一沉。
宋桂芝反應迅速:“呵呵,王竣道友,你才來凡俗多久,怎麼也學會逞口舌之能,想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動搖我等軍心?”
“不信?
“那諸位請看……
“這是什麼!”
只見王竣從身後,提出一顆血淋淋人頭,隨手丟下,砸在眾人的面前,咕嚕嚕滾了數圈之後才停下。
汪直嗤之以鼻:“狗日的,你當老子是嚇大的,這是拿誰的人頭來糊弄人呢,我看看……”
他定睛看去,五官頓時僵住。
剎那間。
全場死寂!
不對。
應該說。
彷彿此方天地的光陰,在某個大能操控下,定格在某個瞬間,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寂靜無聲。
他們……
看到了什麼?
這顆人頭的臉,為什麼如此熟悉?
陳三石!
不是別人。
就是十五萬大軍的統帥,整個北境的北涼王,他們的師弟、將軍、朋友、親人……
陳三石!
“操你祖宗。”
最終,還是汪直率先開口,不屑地冷笑:“糊弄誰呢?隨便弄顆人頭,施個易容術,就能唬住老子?!”
他說著捧起人頭,不斷用袍子擦拭著這張臉,似乎想要將其擦成另外一副模樣。
可無論怎麼折騰,擺在面前的都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老魏!”
“你看看,這是不是天水洲的什麼幻術?!”
“……”
“應該不是。”
魏玄如實說道。
低境界修士的幻術都有時效性,對方沒必要用這麼拙劣的手段。
“……”
聽到這話,汪直忽然間像是骨頭散架般癱倒在地。
“師弟……”
“大人!”
“大帥!”
“師父!”
“……”
陷入死寂良久的城牆之上,猛然爆發開來。
榮灩秋、葉鳳修等人都是眼眶充血,在愕然、悲慟、憤怒等等的情緒疊加之下,身子都有些發抖。
尤其是北涼軍的將士們,看到這一幕後,只覺得內心有什麼東西崩塌。
“陳三石很厲害。”
空中,王竣平靜地說道:“領著區區七千人,就擋住春秋府的反撲數月,要知道,凌雲、李鶴他們,單純論境界都還要強於陳三石。
“但人力終究有極限。
“在超過極限之後就會死,誰也不例外。
“尤其是陳三石,在城內斷糧之後,竟然當眾把自己所有的辟穀丹全部燒掉,連最基本的體力都無法保證,被鎮南王四人合力斬殺,也是在所難免。”
當眾把辟穀丹燒掉……
這是以身作則,表示和將士們共同進退!
確實是陳三石會做出來的事情。
“陳三石死後,你們就再也沒有人能頂在前面,等到鎮南王曹嶸和李鶴道友等人趕來之後,不論你們抵抗或者不抵抗,城破都是必然的。
“所以我才說,你們的堅持沒有意義。”
王竣繼續說道:“當初在官渡,在下好歹也算跟各位有過一些交情,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各位白白送死,快快開城投降吧。”
“雜種,受死——”
汪直連同其餘的師兄弟們,幾乎是同時拿起兵器,帶著無窮的怒意和滔天的殺氣,就要先把面前之人宰殺再說。
王竣早有準備,當即御劍逃離此地,只留下一句響徹天地的喊話。
“白袍已死!
“爾等開城投降,免受一死!!!”
“……”
許文才在齊成的攙扶下登上城牆,在看到這一幕後,整個人仰面向後倒去,幸虧弟子及時拉住,才沒有直接從城牆上摔下去。
“先生!”
齊成連忙說道:“節哀,節哀啊!”
“混賬,我節什麼哀?!”
許文才一巴掌打在對方腦門上:“假的,是假的!快,告訴底下的人不要慌亂,人頭是易容術易容出來的而已!”
齊成這才反應過來。
這種時候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承認。
否則的話城內不用幾日就會大亂。
齊成下去安撫軍心。
許文才等人則是用白布把首級包裹上,回到中軍大帳。
“師父!”
“師父啊!”
蘇燦、於繼於烈師兄弟三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都、都怪我們……”
汪直“咣噹”一聲丟掉兵器:“都怪我們戰線前推的太慢,錯過支援洪都府的時間……”
“大帥。”
鄧豐也跪倒在白布前:“你和末將的約定,尚未實現。”
“我早就說過……”
二師兄程位蹲坐在地上:“這筆買賣不划算,南征之事不該如此草率,應該徐徐圖之!”
“大帥,大帥你不能走啊!”
範海凌痛哭流涕。
他才反叛沒幾日。
怎麼白袍就死了?!
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孫不器默默地掀開白布,為姐夫合上眼睛。
在一片頹喪當中,許文才出口斥責道:“你們哭哭啼啼的做什麼?!許某昨夜觀天象,還看到北方有紫微星正盛!我們未必就到了絕境!”
“老許……”
汪直說道:“你的意思,還是說這顆人頭是假的?”
“我……”
許文才本想肯定,但最終還是如實說道:“我也不知,但、但是難道是真的,我等就開城投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