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似真似幻
夢裡有念念,有他,有著現實中的所有人。
夢境很真實,有時夢醒之後,謝晏甚至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而如今,他又再一次入夢。
……
再一睜眼,謝竹君便看見一個錦袍郎君立於亂軍之中,周圍是披甲執銳的羽林軍,盡都拿著武器對他做戒備之態。
可那郎君卻渾不在意,只一動不動地朝某個方向望去,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等謝竹君看清這郎君的容貌後,心頭一跳。
因為這郎君同他長得一模一樣。
或者說,那就是他。
是他,可又不完全是他。
只這一下,謝竹君知道,他又做夢了。
因不是第一次入夢,所以謝竹君已不像最開始那般茫然,而是站在一旁,等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很快,另一道萬分熟悉又夾雜著令他極為陌生、冰冷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謝竹君,你若識相的話,就讓開。”
這聲音令謝竹君猛地轉身。
身後,那道淡紫色的身影騎於高馬之上,手持一把長弓,漠然地向“他”看來。
“念念!”
看見柳姒的身影后,謝竹君驚喜地喚她姓名。
卻在下一刻,看見她抽箭搭弓,直直向他的方向瞄準。
應該說是向他身後的“自己”。
一直沉默的“謝晏”也終於開了口,他聲音沙啞,決絕地說了兩個字。
“不讓。”
騎在馬上的柳姒似乎有些不耐,凝著眉道:“賢王謀逆,證據確鑿。謝竹君,你若是個聰明人,便該知道作何選擇,棄暗投明才是你身為謝家大郎君該做的。”
“謝晏”沉默,毅然決然地站在原地。
柳姒似乎有些不耐:“阿兄,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這話不是對著“謝晏”說的。
這時謝竹君才發現,“謝晏”身後還護著另一個人。
那人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只是形容十分狼狽,身上的劍傷還在不停地流血。
他從“謝晏”的身後走出來,笑道:“小姒,你是要殺了阿兄嗎?”
這聲阿兄並沒有使柳姒動搖,她只是時不時朝某個方向張望,像在等待著什麼。
一旁目睹一切的謝竹君想:念念在等什麼?
終於,無數馬蹄聲從柳姒身後的方向傳來。
而她在聽見這馬蹄聲後,眉頭一緊,毫
不猶豫地射出了手中那一箭。
畫面也在此刻破碎虛幻,最後變作一片黑暗。
等謝竹君再睜開眼,他已身處另一座院子裡,正站在一座院門前。
周圍的一切都那麼熟悉。
抬頭,題有“無塵清”三個字的牌匾映入眼簾。
門柱上寫著兩句詩。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這是他的竹塢居。
不過很快他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應該說這是他成婚前的院子。
他正疑惑為何會夢見自己從前的居所,卻見身著紫色官袍,腰佩金魚袋的“自己”,臉龐冰冷地朝他走來,而後直直穿透了他的身影。
謝竹君大概知道夢境中的人看不見自己,於是下意識跟在“謝晏”身後。
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此刻的天時也從陰雲狂風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眨眼間,就從深秋變作了寒冬。
“謝晏”腳下未著足靴,只穿著一雙純色的錦襪踩在雪地裡,印下一個又一個足跡。
謝竹君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推開主屋的房門。
於是謝竹君也跟了進去,隨他一道進入內室。
他看見“謝晏”停在兩座靈牌前,燃香作揖。
待看清靈牌上的字後,謝竹君瞳孔一縮。
因為那上頭寫著“先父謝運之位”。
再看另一個。
——先母海秦芳之位。
怎麼回事?
夢裡他的父母為何會逝世?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出現,那人面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疤,一直從左眼延伸到右頰。
謝竹君認識他,他是一直守在父親身邊的貼身護衛——謝大。
只聽謝大也走到靈位前燃香作揖,面容寒冷,聲音沙啞。
“郎君今日去見那個女人受杖刑了?”
“謝晏”望著靈位,神情是同樣的冰冷:“是。”
謝大輕笑:“郎君捨不得了?”
“謝晏”沉默。
見狀,謝大表情驟然變得狠厲:“郎君別忘了,是阿郎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換得謝氏太平!你莫要忘了這一切都是誰造成了,若非她與她弟弟背叛賢王投靠當今聖人,我們又如何會一敗塗地!這一切都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