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誰還不會唱戲了?
輕則明日一大早,朝臣百官、公侯貴戚的彈劾奏章,便要如雪花般飛入未央宮,將天子啟徹底掩埋。
——嘿,你瞧瞧!
按照當今天子啟當年,還是儲君時的慣例:太子出行,雖不需要禁卒衛隊齊聲稱警、嗶,卻也同樣要有禁卒開道。
“今日,奉常的兩位丞令,都並未來未央廄坐堂。”
將那個奉常派來,在未央廄的官員抓一回壯丁,湊合著給自己做回謁者,總好過就這麼孤身一人前去,平白給東宮的祖母竇太后落下把柄。
打定了這個主意,劉榮唯一擔心的,便只有那位奉常官員的相貌了。
謁者,除了要聲音洪亮,且熟悉一應禮制之外,還有一個根本沒得商量的門檻。
得帥!
而且是又高又帥!
畢竟謁者,是要站在劉榮的車駕前室,替車內的劉榮迎來往送、唱喏對答的門面;
就算是專業水品可以湊合,身高、相貌,都是絕對絕對無法湊合的。
劉榮原本還有些擔心。
畢竟能被眼下,被奉常派來未央廄湊數的,必定是混的不咋滴的邊緣人物。
但在聽到那位奉常官員的名字時,劉榮便徹底放下了心中擔憂;
甚至都還為今日,自己來這一趟未央廄,而莫名感到滿足。
原因無他;
那奉常官員,姓汲,名黯。
並且,已經進入了劉榮的太子舍人選拔名單,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便會在太子宮和劉榮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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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這謁者,是從哪兒尋來的?”
“——端的是儀表堂堂。”
“假以時日,也當在我漢家的廟堂之上,有一番大作為?”
在未央廄隨便尋了輛舊馬車,套了幾匹老馬,又帶著臨時抓壯丁抓來的謁者汲黯;
再在宮門處,扯著天子啟的虎皮,拉走了四十多號禁卒為自己開路,劉榮也算是湊出了一套極其低配的太子儀仗,順利抵達了祖母竇太后所在的長樂宮。
與祖母拜過禮,又被招呼著坐下身,聽聞一旁的姑母劉嫖開口便誇讚起汲黯,劉榮心下只一陣警鈴大震!
——作為漢家第二位長公主,館陶主劉嫖的名聲,比起魯元主劉樂,真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什麼‘大漢第一辦事處’‘少府畢生之敵’之類,自是不必再多贅述。
最讓坊間為之不齒,甚至就連劉榮,都莫民有些與有辱焉的,是劉嫖的私生活,幾乎只能用一個‘亂’字來概括。
劉嫖的丈夫:堂邑侯陳午就不說了——本就是先帝怕女兒被欺負,才在功侯子弟中盡挑細選出來的老實人。
如今的堂邑侯府,那都是寫作侯府,讀作館陶公主府的,陳午作為一家之主,卻是連個奴僕下人都不如。
丈夫拿捏的妥妥帖帖,劉嫖自也就沒了顧及,過去這些年,一邊往皇帝弟弟被窩裡塞女人,也不忘一邊往自己的被窩裡塞男人。
單只是好男色也就罷了,偏偏還玩兒的賊花,動不動就給人小年輕折磨致死···
劉榮只能說:先帝這一脈,窮盡有漢一朝,都對不起堂邑侯陳午頭頂上的青青草原。
故而,對於姑母劉嫖‘這小哥挺帥’的評價,劉榮即便是來哄竇太后,也依舊不忘帶著十二分警惕。
“姑母所言甚是。”
故作淡然的點頭道出此語,劉榮便含笑側抬起頭,望向靜靜恭立於身側的汲黯。
眼神提醒汲黯‘當心著點’,嘴上也不忘淡然道:“汲卿祖上,乃宗周衛國國君身邊的寵臣。”
“自先祖得衛國國君重用,汲氏累世為宦,至今已有七代。”
“——說來,也算是家學淵博。”
“及至皇祖母頒詔冊立儲君,汲卿得乃父舉薦,以為太子洗馬。”
“今日,無奈以汲洗馬充任謁者,倒也算是提前和自己的臣下熟悉熟悉···”
說著,劉榮便也苦笑著搖了搖頭,卻已是以玩笑話的口吻,為自己今日帶著不夠齊整的儀仗出宮,對祖母竇太后做出瞭解釋。
而竇太后的反應,也並沒出乎劉榮的預料。
“太子,這是在怪我這個瞎眼老婆子,沒按時給太子配齊屬臣啊···”
聽出祖母語調中,那撲面而來的疏離,劉榮只淡然一笑。
開口便按照早先打好的腹稿,開始了這項名為‘修復祖孫關係’的龐大工程···
“皇祖母這話,可就有些羞煞孫兒了···”
···
“太子先得詔封,後祭祖告廟,再行大典,以受百官納拜——這是早自宗周之時,便定下來的規矩。”
“孫兒得皇祖母詔封,以為太子儲君,卻又暫未行大典,以受百官納拜;”
“朝堂沒給孫兒備齊儀仗,也是題中應有之理。”
“——不敢因為屬臣不齊、儀仗不整,而對皇祖母懷有半點哀怨;”
“單只是得皇祖母頒詔冊封,孫兒,便已經滿懷感激。”
言罷,劉榮當即起身,滿帶著肅穆,對上首的祖母沉沉一禮。
“皇祖母以宗廟、社稷為重,此實天下之大幸!”
“孫兒,頓首頓首,謹為天下賀——謹代天下蒼生黎庶,謝太后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