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未央 作品

第149章 誰還不會唱戲了?

 雖沒有一個字提起梁王劉武,又或是皇太弟那檔子事兒,劉榮卻也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

 ——沒有繼續固執於冊立太弟,孫兒替天下,謝皇祖母幡然醒悟!

 這並非是場面話,而是劉榮由衷而發。

 但對於劉榮這由衷的感激,竇太后卻似乎並不很領情。

 “過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左右皇長子已然遂願,做了我漢家的儲君太子。”

 “——可憐我兒梁王,於宗廟、社稷立下赫赫武勳,卻被皇帝那般不講情面的逐出長安。”

 “莫說是兄弟情誼——就連宗親諸侯的體面,皇帝都半點沒給梁王留。”

 “我這個瞎了眼的老寡婦,又能說什麼呢?”

 “反正我漢家,已經沒有什麼事,是我這個瞎眼寡婦能說上話的了···”

 看似是心平氣和的在說,但竇太后話語中滿帶著的怨氣,卻是讓劉榮面上的笑容僵了又僵。

 幾欲開口,都被祖母那淡漠清冷的面龐,以及那完全沒有焦點的空洞眼神,又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兒,終聞竇太后又是冷聲問出一句:“連儀仗都湊不齊,也還是非要來我這長樂不可——太子,當是有什麼要緊事?”

 發出一問,不等劉榮開口,竇太后又稍發出一聲輕嘆,旋即自問自答道:“哦···”

 “是了;”

 “皇長子,做了我漢家的儲君。”

 “那慄姬,便要做我漢家的皇后了。”

 “——不用太子專門走一趟來催。”

 “廢皇后的詔書,我已經給皇帝送過去了。”

 “只等皇帝用印頒下,冊封慄姬為皇后的詔書,便會立即送去。”

 ···

 “事兒聊完了。”

 “若無旁事,太子便回吧。”

 “——雖說我漢家,並非宗周那般重視禮制,但也終歸還要點臉。”

 “堂堂太子儲君,卻連一套像樣的儀仗都湊不出來,傳出去像什麼話?”

 “湊齊儀仗前,太子就老老實實待在宮裡,別再出宮亂逛了。”

 “我也不需要太子前來,虛情假意的盡‘孝’···”

 見皇祖母冷言冷語不說,還擺出這麼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勢,劉榮心下也是沒由來的一陣窩火!

 但面上,劉榮卻是慘然一笑,旋即便起身,對端坐上首的祖母拱起手。

 “今日前來,非但不是催促皇祖母,頒下廢皇后、立新後的詔書,反而是想請求皇祖母:不要急於讓椒房易主。”

 “——我和母親都認為,吳楚亂平不久,儲君也才冊立,我漢家驟變叢生,人心思安。”

 “於情於理,都不該再有變動,以安天下人心。”

 “聽到兒和母親有這個想法,並且已經說服了母后,父皇雖然嘴上沒說,但也總歸是有些欣慰的。”

 “卻不曾想皇祖母,居然對自己的長孫,厭惡到了這般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

 慘兮兮的道出此語,劉榮不忘冷不丁將身子別過去些,稍昂著頭使勁睜大眼睛,似乎是想將眼眶中的淚水給憋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果真將淚水‘憋’回去之後,劉榮才深吸一口氣,一板一眼的對祖母躬身一禮。

 “孫兒不孝,不能讓皇祖母感到愉悅,即便很不願意,也只能自行退去。”

 “只是希望皇祖母,可以不要因為不孝孫兒的緣故,而悶悶不樂於整日。”

 “如果皇祖母可以開心些,那孫兒別說是不來長樂——就算是從此再也不踏出未央一步,又有什麼關係呢?”

 言罷,劉榮便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只匆忙拱手告別,便快步朝著殿外走去。

 而在殿內,望著劉榮含淚而退的背影,向來工於心計的館陶公主劉嫖,心中也難得對劉榮生出些不忍。

 “母后,何必如此冷顏以待呢?”

 “總歸這太子,母后是不立也立了,又何必再···”

 糯糯的開口,正要為劉榮說說情,卻見竇太后悄然抬起手,制止了劉嫖繼續往下說下去。

 待劉嫖悻悻住了口,竇太后才悠悠一聲長嘆,只將劉嫖那隻被自己捧在腿上的手,攥的更緊了些。

 “阿武,我是幫不到了。”

 “但就這麼便宜了皇長子···”

 “卻也是皇帝白日做夢。”

 “——連自己的母親,都設計誆騙到了這等地步,再不拿出點什麼,就想空口白話的把人哄好?”

 “美的他!”

 說著,竇太后又深吸一口氣,總算是將渙散空洞的目光,從殿門的方向收回,大致落到身旁的女兒劉嫖身上。

 “這白臉,我今日便是唱完了。”

 “怎麼唱紅臉,可就要你自己個兒掂量著來了。”

 “特意為難太子,給你一個替太子求情、從中轉圜的機會——我這,可都是為了你。”

 ···

 “他皇帝愛搭臺唱戲,我母女,自也唱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