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未央 作品

第156章 太后不敢

 第156章 太后不敢

 抱著裝有分封、移封詔書的木匣,跟著老爺子上了御輦,劉榮早早就擺出一副‘我準備好了’的架勢,準備應對天子啟必定會發起的考校。

 ——這既是漢家的慣例,也是天子啟過去的習慣,以及天子啟、劉榮父子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

 卻是不曾想,天子啟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卻並不是讓劉榮就袁盎遇刺身亡一事發表見解。

 “太后口中的田叔,太子可有所耳聞?”

 被這意料之外的考題偷襲,劉榮不由得面色稍一滯;

 只片刻之後,卻也當即調整了過來,沉吟措辭片刻,便從自己腦海中的‘檔案室’中,翻出了田叔的個人資料。

 “田叔,字子卿,趙國陘城人,田齊王族之後。”

 “劍術極為精湛,曾與太祖高皇帝年間的曲成侯蟲達,為世人並稱曰:齊劍聖、趙劍仙’。”

 “年輕時,於樂毅後人:樂鉅公門下治黃老,並在太祖高皇帝年間,為趙王張敖用為郎官。”

 “至貫高刺殺太祖皇帝案發,趙王張敖受牽連下獄,田叔、孟舒等十餘趙臣身囚衣,剃髮須,頸戴枷,以‘趙王奴僕’之名入長安,志要與趙王張敖共生死。”

 ···

 “待貫高伏法,趙王張敖被貶為宣平侯,又尚魯元主,田叔、孟舒等十數人,也得到了太祖高皇帝的接見。”

 “能記住百官眾臣——至少是記住大部分人的來歷,對於儲君而言,是好事。”

 ···

 “吳楚作亂前,長安颳起‘儲君皇太弟’的風時,勸阻皇祖母勸的最多的,便是作為東宮常客的袁盎。”

 “再鬧出個梁王行刺當朝九卿的事來,便再也沒有了重歸於好的可能?”

 “在太祖高皇帝查驗過這些人的才能後,便各自任命為郡守二千石。”

 袁盎遇刺身亡一事,無疑在長安朝野內外,引發了一場極大的動盪。

 欲言又止的止住話頭,劉榮望向天子啟的目光,便隱約帶上了些許擔憂。

 別說是那幾枚正面刻著‘梁’,背面刻著‘武’的玉符了,便是指紋乃至基因,恐怕都沒有這純真率直的氣質,更能代表梁王劉武。

 “為漢中守三十餘年,及至太宗皇帝晚年,田叔因罪被罷免,賦閒於長安。”

 心中所想被老爺子一語點破,劉榮也是見怪不怪,只憂心忡忡的點點頭,再對老爺子拱起手:“聖明無過父皇。”

 “袁盎遇刺身亡,單就是從目前來看,也已經可以大致斷定:就是梁王叔心懷怨懟,又不敢拿父皇或兒撒氣,才拿袁盎洩憤。”

 “——至於刺客身上的符信,更完全就是梁王叔,想要藉此‘震懾’長安朝堂。”

 ——當朝九卿,在長安帝都、未央皇宮之外,朗朗乾坤之下,被活活刺殺而亡!

 真正讓劉榮感到不安的是:按照竇太后的人生經歷,無論是在過往,還是在劉榮的‘天眼’當中的表現,都足以說明這件事,根本無法逃脫竇太后那雙火眼金睛。

 ——皇長子得立為儲君,不過是佔了長幼次序的便宜而已;

 待劉榮略帶些疑惑的抬起頭,便見天子啟唉聲嘆氣道:“這是好事。”

 卻並非敘述,而是又一問發出。

 “——代表性的二人,便是為雲中守的孟舒,以及做了漢中守的田叔。”

 聽聞劉榮徐徐道出田叔的來頭,天子啟開口第一句話,卻再次跳出了話題本身。

 輕聲發出此問,劉榮便皺眉低下頭,一邊等待著老爺子為自己答疑解惑,一邊也飛速運轉起大腦思考起來。

 “既然知道田叔的來歷,那依太子之見,田叔此去睢陽,會是什麼結果呢?”

 朝野內外,乃至於長安坊間,都總有一種聲音不絕於耳。

 半帶自嘲,半帶感懷的對劉榮隱晦表示出認可,天子啟便也回到了話題本身。

 “——首先關注做事的人,而不是某人做出來的事,可以更容易的看透事物的本質。”

 “尤其眼下,兩宮已經因為冊立儲君一事,而生出了不小的嫌隙;”

 “用先帝的話來說,有了這個本事,儲君才能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先去想‘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做’,而不是‘這件事為什麼會發生’。”

 “太子是擔心梁王事發,東宮不穩,兩宮不和。”

 其中,又由以劉榮這手‘自帶百科全書’的特殊技能,最讓天子啟為之讚歎。

 只是這動盪,和政治基本完全搭不上干係,只是單純的白色恐怖。

 “這個本事,太子一定不能擱下。”

 “只不過……”

 “非但能查清此事,甚至還能保證整座睢陽城,都沒人會察覺到居然有人在查這件事。”

 類似這樣的傳言,很難確定這其中,有綺蘭殿那位大王美人的多少手筆。

 這麼蠢的事,如此濃厚的‘我不好過,那大家就都別想好過’的任性味道,在如今漢室,基本就是梁王劉武最純正的身份標籤。

 劉榮倒是不擔心自己,也會被梁王劉武的無能狂怒所波及,和袁盎一樣暴死街頭。

 “如此淺顯的事實,皇祖母就算眼疾再重,也總不至於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