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賊人
明淵略顯尷尬地回道:“會,但是忘記了。”
容憬不明白怎麼有動物型異能者會把近乎本能的事忘掉,可他沒問緣由,只是照著明淵的吩咐在侯涅生面前演示幾次。
若將薄奚氏稱為武官代表,那容氏便是文臣的,精心培養的嫡長子自然也是矜貴文雅。
人是,獸型亦是。
那是一隻通體雪白、身形流暢的豹子,毛色如雪般純粹尋不到半點雜質,眼眸是純粹的雪藍色,冷而不寒,與其對視還能感覺有幾分溫和。
來回演示幾次,容憬看到桌前那人的瞳仁在緩慢變圓,瞳色也在逐漸變深,很快便與常人的沒了區別。
不等容憬從詫異中反應過來,那人的身子晃了晃,再下一秒竟是直接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容憬擔憂道:“國師,他沒事吧?”
“沒事。”明淵走到侯涅生旁邊,手探在他下巴處來回撫摸著,“他只是學累了需要休息。”
讓侯涅生學會變人這事比明淵想得要耗費心神,以至於他睡了整整七天都沒醒。
又不知道薄奚錦聿是怎麼同陛下彙報的,皇宮那邊一直沒有傳旨召見。
臨燁這麼一搞,明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啟神殿和這些異能者全是他為侯涅生準備的,從大臨皇帝那裡空手套了這麼多的東西怎麼說都要給點補償。
因此,正好閒來無事的明淵觀星卜卦送了封信給臨燁,告訴他下月月末東北沿海會有寒潮,務必儘早派人過去發放冬衣。
又過了幾日,收了信的臨燁賞了些他國上貢的珍奇之物,同薄奚錦聿前些日子定製的衣衫一起送來。
入了冬,顏溯嫌冷不再去樹上曬太陽和睡懶覺,整日閒在殿中看允棠練劍險些發黴,陛下賞來的東西正好全便宜他了。
他拿了幾個沒見過的小玩意放在桌上把玩,玩著玩著,又隨口問道:“允丫頭啊,澤安和容憬去哪了,怎麼不見他們過來?”
允棠聚精會神地練劍,連個眼神都沒回給顏溯。
顏溯一手托腮,垂眼看著越發沒趣的小玩意,“好無聊啊,還不比我以前.......”
話說一半,他突然噓聲,站起來伸個懶腰,又想起宮中送來的東西里有張不錯的獸皮,覺得國師不得要,正好能討來做個披風。
想到這,他當即悠哉地跑去找明淵。
明淵算出年底東北沿海有寒潮,中原地段可能也是受此影響,十一月末便冷得厲害。
往年都是十二月或來年一月才下雪,今年提前一月便早早飄了大雪。
臨燁上次因婚配一事氣急攆走了薄奚錦聿,冷靜下來後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自己這至交既不用整夜造小人,也無需整日上早朝,憑什麼所有好事都被他佔了。
臨燁越想越氣,放不得他這般清閒,跟賞賜和衣物一同送來的還有幾封關於東北沿海寒災的信。
這啟神殿所在的奇山確實玄妙,宮殿建成后里面便冬暖夏涼,酷夏不置冰盆,嚴冬不燒炭火,省了他們不少麻煩事。
薄奚錦聿正在看臨燁送來的信件,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
他道:“進來。”
容憬推門進來,?拱手行禮,“打擾了,將軍。”
文臣家的規矩就是多,養出來的小公子自是極好,可也有幾分文人固有的死板。
薄奚錦聿入啟神殿的時間不長,同容憬說過幾次無需叫得生分卻依舊不改。
他回頭看向容憬,提醒道:“容公子,我已辭官,不再是什麼將軍,你直接叫我姓氏便可。”
“薄奚。”容憬改了口又叫一次,“我有一事相求。”
薄奚錦聿還算滿意地回道:“說吧。”
容憬抿了抿唇,委婉道:“薄奚,今年嚴冬來得太快,能否將那賊人從冰窟裡放出來,萬一......”
薄奚錦聿打斷容憬,語氣平淡地回絕道:“大理寺和刑部的異能者實力不弱,公子更是能力非凡,可那賊人能從兩地輕鬆越獄,又同公子打得不分上下,以他的能耐凍上十日還無法傷及根本。”
見容憬不答,他又問:“可是心軟了?”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放下手中的信件刨根究底起來,“容憬,你被他氣到失了儀態,我要殺他為你出氣,你卻把我攔下,我又照你所說刑逼他招供,眼下還不足半月,你再找我放他出來。”
“容憬,你能告訴我你為何對那賊人過分心軟嗎?”
容憬沉默半晌,“薄奚,他是一個好賊人。”
“好賊人?”薄奚錦聿忍不住笑起來,“既是賊人,如何做好?”
若論外表,兩人皆是青年,可算起年紀,薄奚錦聿不比容憬父親小几歲。
薄奚錦聿沒想刁難容憬,是真存了幾分好奇在裡面。
誰想文臣家的公子不若他想的那般死板,思索片刻竟是直接語出驚人。
容憬直勾勾地看著他,直言道:“他同薄奚一樣,都是好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