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哄逗
“容頌死了。”容憬側過臉去,“是自殺的。”
“我知道這事。”厲琛又問,“然後呢?”
容憬沒懂他的意思,“什麼然後?”
厲琛嗤笑一聲,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為何出事後你要立刻回啟神殿找拓跋宇,而不是如約來找我,難道在你心裡我便是這般不如他麼?”
容憬心說他不是第一時間想到阿宇,而是害怕去見厲琛。
他沉默半晌吐出一個“我”字,厲琛繼續逼問:“說啊,為什麼。”
“厲琛......”容憬啞聲回道,“我自己也說不出原因,可在你面前我藏不住心事,我害怕我會撐不住哭出來,我.....”
這哪是什麼豹子啊,分明就是隻貓,逗過了會伸伸爪子,兇極了便當難受。
厲琛栽了,徹底栽進去,再也兇不起來。
他走到床邊,屈膝跪在容憬面前,捧起他的臉,哄道:“好啦,我承認是我一時吃醋兇了你,我道歉,我認錯,你想哭就哭,用不著憋著。”
想起拓跋宇先前的氣人態度,哄歸哄,厲琛還不忘貶低他一嘴。
“從遊,拓跋宇那傢伙故弄玄虛慣了,他向來端著架子,你同他說話肯定也得端著架子。”
“以後有什麼事,別老想著找他,你來找我,同我想怎麼說便能怎麼說。”
容憬嫌棄地推開厲琛的手,兇道:“死禿鷲,你怎好意思說的,你說話也不好聽,一天到晚就知道氣我。”
都叫死禿鷲了,厲琛確定他現在酒意未退,只得順著哄道:“是是是,臭花貓,都是我的錯,我日後說話好聽些,保證不再氣你,好不好?”
容憬皺了皺眉,語氣發嫌,“你又叫我臭花貓,除了初見那次我何時臭過?!”
“是,不臭。”厲琛回道,“你是香的,你身上總有股松香,我喜歡得很,日後改叫你香花貓如何?”
裴厭雪走得太早,此後被容頌以忠孝禮義束縛的容憬沒有了自我,所有的喜怒哀樂只能藏在心底。
可偏偏有在厲琛面前,他藏不住情緒,心底所有的想法都能輕易表現出來。
再者,似乎只有這人會哄他,順著他說話。
自母親走後,厲琛是他長這麼大以來,唯一會這麼做的人。
“還是別改了吧。”容憬別過臉去,“這麼多年過來,臭花貓我已經聽習慣了。”
“好,聽你的。”厲琛感覺哄差不多了,重新繞回正題,“臭花貓,你今夜來找我是想說什麼?”
他已從拓跋宇那裡猜到答案,可他想聽容憬親口說出來。
“我.....”容憬支吾片刻,改口道:“厲琛,容頌死了,是被我逼死的。”
“我逼死了他。”他重複一遍,聲音也哽咽起來,“我有罪,我不孝,我沒你看到的那般好,我有什麼值得你貪圖的?”
厲琛回道:“是,你有罪,你逼死你的父親,可......”
話音一轉,他捧起容憬的臉,讓他只能看向自己,“聽著,容憬,此事我亦參與其中,而且是心甘情願的,我知道會有多人會因此入獄,潦倒後生。”
“這不是你一人的罪,你也無需一人承擔。
”
“容憬,這是我們的罪,我是你的共犯。”
“此後萬事萬難,有我與你同擔。”
“我......”容憬悲極反笑,再次問道:“你.....你到底圖我什麼啊?”
厲琛沒想這貓兒醉酒後如此執拗,輕嘆一口氣,認真回道:“容憬,我是賊,我看上的錢財或珠寶必然要拿到手。”
“在我看來,皇城最珍貴的珠寶便是被藏在宰相府裡霽月風情、乾淨溫潤的貴公子。”
“那年東山初遇,共同跌落泥潭,我對公子生出幾分好奇。”
“此後冰窟甦醒,啟程再回東山,我對公子徹底來了興趣。”
“容憬,我警告你很多次,我是賊,對我太好,我會起賊心貪念的。”
“我已無數次將公子從皇城盜走,於是,賊心漸長,想將公子的心也一同盜走。”
“容憬,從遊,月白,臭花貓......”
厲琛壓低身子,以一種幾近臣服的姿態跪在容憬面前。
“公子,我貪戀你,此經二十載,或也貪戀二十載。”
“今朝貪念現於公子眼前,亦是不敢奢求公子心悅,只望幸得公子些許垂憐。”
容憬沒說話,厲琛也難得害怕他說話,又耍起了無賴來。
“公子,你氣急了總愛喚我死禿鷲,你已經養了只禿鷲,再養一隻如何?”
“我要的不多,不似那禿鷲會亂跑和撓人,只要公子稍微疼疼我便可。”
“你......”容憬莫名被逗笑,又垂下眼簾,極小聲道:“本來今夜便是要去答應你的。”
“什麼?”厲琛裝聾作啞,不依不饒地問:“從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容憬到底不好意思直說,糾結片刻,委婉回道:“厲琛,你這賊做得很成功,公子的心已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