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番外三帝后(一)烏龍
一個上午說了幾籮筐的話,喝了四杯茶水,吃了兩塊點心,可算應付完了。
臨近午時,蕭秉承就回來了,他看楚沂怏怏沒精神的樣子,笑著打趣道:“這是見了多少人。”
楚沂深吸一口氣,“感覺見了一馬車的人。”
三位王妃的年紀比她大一些,但也算得上年紀相仿,倒是能說得上話,只不過後頭什麼都說,又是誇她,又是談起孩子,一個多時辰天南地北都聊盡了。
還有好些八卦雜事,不過三人都是王妃,楚沂身份高也不能什麼話都說,每句話都要過腦子,應付這些的確讓人疲憊。
宮女下去傳膳了,蕭秉承坐在楚沂旁邊,給她捏了捏肩膀,“過些日子他們就就藩去了,日後就不用再理會。”
楚沂點點頭,耗費心神是沒錯,不過那些雜事聽著也有意思,在宮中時,蕭秉承白日上朝處理政事,她不就閒下來了嗎。
但下次再有這種事,一次只見一人,隔兩日見一次,三人恐怕不行。
楚沂剛想說有人進宮說說話也不錯,就聽蕭秉承道:“不然請母親進宮說說話,或是把瑩姐兒接進宮住兩日。”
蕭秉承是做皇上的,最多也就是安排好這些事,讓他總陪著楚沂,他實在做不到。
楚沂覺得這是個主意,可是如今朝中花銷大,朝臣對六宮空設沒什麼話說,若是她仗著皇后的身份,總讓孃家人進宮,恐怕也會傳出去閒話。
皇上對皇后不好有話說,太好,朝臣也有話說。
真是難辦。
楚沂道:“這事到時候再說吧,才見的,也沒想得不行呢,等母親想得不行了再見吧,還親暱些。不說這些了,我們先用飯吧。”
入秋了,御膳房做了滋補的羊肉宴,八仙桌中間擺著一盤炙羊肉,旁邊是紅燒羊肉、養肝抄蒜葉……還有夏蟬的拿手菜,孜然羊肉。
以及幾道味道不重的菜,和這個時日最適合吃的蟹,被御廚做成了香辣蟹和蟹粉羹。
還有一道清蒸蟹,橙紅色的蟹殼圓鼓鼓的,看著喜慶,一盤八隻,下面坐著水盆,還冒著熱氣。
因為離得遠,宮女給佈菜,螃蟹擺在盤子裡,楚沂本想把蟹殼撬開,可是蟹殼不費力就被揭開了,掀開蟹殼,是剝好的完整蟹肉,壓根不用人費心。
蟹肉寒涼,羊肉大熱,這麼吃也沒錯。
楚沂揭開蟹殼露出了一個笑,蕭秉承見了對宮女道:“今日這道清蒸蟹是誰做的,賞。”
留夏愣了愣,又很快反應過來,行禮道:“奴婢替做蟹的御廚謝過皇上。”
楚沂把清蒸蟹給蕭秉承那邊推了推,一盤八隻,但少說用了二十隻才湊滿滿八蟹殼的蟹肉,“味道和從前的差不多,不過用心些。”
蕭秉承嚐了,果然味道差不多,“我記得你從前喜歡自己剝,但這樣做著省心又省力,吃起來也方便。”
楚沂道:“自己剝圖個趣兒,閒來無事時剝著吃還成。”
下午睡一會兒蕭秉承就要處理政務,少不了約見哪位大臣,哪兒閒工夫剝蟹。她本來就想撬開啃兩口的。
所以看見這麼滿滿一殼的蟹肉,盤子下面還用熱水溫著,自然高興。
蕭秉承聽出話裡的抱怨,吃飯時間短得楚沂想剝蟹吃都沒空閒。他討好地笑了笑,“晚上我早些回來,不去御書房了,咱們多吃一會兒。”
楚沂笑著說了聲好,“那可得說話算數,可別又讓太監傳話,今兒忙,晚上不回來吃了。”
這話蕭秉承讓人傳過兩次,不過都是因為臨時又大臣覲見。
蕭秉承自知理虧,“今日絕對說話算話。”
吃過飯,蕭秉承覺都沒睡,直接去御書房處理政事了,為了晚上早點回。
而楚沂回寢殿睡小憩,也不知是上午太累的緣故還是怎麼樣,這一覺多夢,睡得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醒來又迷迷糊糊睡去,上一覺做的夢還能再接上,覺得有意思久了,都不知天地為何物。
楚沂睡得倒是舒服了,倒是給伺候的宮女們嚇了一跳,因為平日楚沂睡個半個時辰就算最多的了,兩三刻鐘才是常有的事,今兒這一覺都快睡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怎麼睡這麼久,這會兒還沒醒,眼看越睡越久,若是不叫,怕是要睡到天黑去。
夏荷有些急,“不然把娘娘喊醒吧,都睡了許久了。是不是昨兒夜裡睡得晚,所以下午才睡不醒的。”
蕭秉承和楚沂三更天回來的,上午又見了奉王妃等人,自然疲倦。
可留夏覺得,就算這樣,也不該一直久睡不醒。
留夏不放心,進內殿把楚沂叫起來,“娘娘,娘娘!時辰不早了,該醒了。”
楚沂還在夢中,聽留夏的聲音艱難睜開眼睛,她的眼皮兒上就好像有重物壓著,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眼睛睜開,看留夏一臉擔憂,便問,“嗯?什麼時辰了?”
留夏鬆了口氣道:“都申時三刻了,娘娘該醒了。”
楚沂是覺得自己做的這個夢長,春困秋乏夏打盹,這吃了羊肉身上暖洋洋的,這一覺夢多卻安逸。
夢也是好夢,好像回到了沒出嫁的時候,跟趙蕙芝趙蕙茹在莊子,還遇見蕭秉承了。
就是沒想到睡了一覺,這會兒都這麼晚了。
今日睡得腦子都有些不清楚,雖然還想再睡,可的確晚了,楚沂又怕晚上睡不著,便道:“起來吧。”
留夏鬆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太久,又被擔憂取代。
夏荷說是累的,可她不這麼覺得,留夏雖沒成過親,可是在國公府伺候的時候也聽別的院裡丫鬟說過,自家主子有孕時會嗜睡。
娘娘這……不會有孕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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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二年八月初三,新帝登基將近五個月,朝中似乎將趙王造反的事忘了,朝事也慢慢走向正軌,除了前半年南方一帶出現水患之外,其餘月份還算太平,不過那會兒朝廷賑災及時,水患過後又撥了銀子修繕水利。
加上工部造船,給西北西南軍餉,蕭秉承才登基不足五月,國庫銀子就花了大筆。
好在馬上秋收,秋收之後國庫會充盈一陣,因為田賦商稅會一併收上來。
除了幾處藩王封地的稅收不充入國庫外,其他地方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各地藩王蕭秉承如今還不打算動,削藩之事必須慎之又慎,既然沒有如趙王當初那樣手握重兵的,讓藩王制地,也是一個辦法。
既然說到藩王,就不得不提禹王等人的罪過和懲處。
刑部和大理寺已查明,當初禹王先迎趙王進府,趙王在禹王府待了半日,後來鹿城城守守城一日,是禹王下令撤軍。
守城未造成傷亡,禹王、鹿城城守棄城而逃,這才致使趙王進城。
期間還有幾次書信往來,釀成大禍,念在及時悔改,遣禹王回封地,罰三年稅收。
鹿城城守事出有因,貶官,而西北諸城城守、知州……諸多官員,論情理,趙王護衛百姓,迎趙王進城是為百姓考慮,信仰趙王,可歸根結底,還是造反。
一律撤官,更甚者抄家流放。
禹王沒得到什麼便宜,哪怕回了封地,可鹿城這幾年囤的糧食幾乎被趙王用乾淨了。
到頭什麼都沒撈到,還搭進去不少,
好在不用削藩,日後還有的是時間。禹王不禁感嘆,老好人好做,什麼都舍了幾十,可牆頭草難做,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
就盼著日後天下太平,別再出這等事了。
而奉王等人,在秋收之後也都前往封地就藩,為何秋收之後,一來今年的田賦還能上繳國庫,二來,秋收後涼快,不用著急趕路。
蕭秉承當初和楚沂匆匆去封地,對奉王等人,起碼給收拾行李的時間。
蕭秉承覺得這樣倒也不錯,不用削藩,稅收和藩王利益息息相關,想要利於子孫後代,就得自己想辦法讓百姓過好日子。
百姓收成好了,自己得到的也多了。
以藩制地,還有地方官員相輔相成,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利於百姓利於江山。
到時等奉王等人離京後,盛京城內,除了還未成年的三位王爺在京,就剩陳王一個。
應秦臨淵所求,陳王府一眾人貶為庶人,永世不得離開盛京,讓府上眾人儘快收拾,在八月十五中秋節之前,搬離王府。
看似懲罰,實則賞賜。
蕭秉言和秦書妍被困在王府已經快三年了,蕭秉言妾室們死了一個瘋了兩個,比起困在王府一輩子不見天日,只要能出來,不管日子貧苦富庶,都是好的。
在王府的確是不缺吃穿,可沒有自由,就跟籠中鳥雀一般。如今朝代更迭,陳王赦免了罪過,貶為庶人,日後過普通百姓的日子,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對秦書妍來說,更是如此,嫁給蕭秉言之後的確過了一陣養尊處優的日子,可後面被圈禁,比死還難受。
父親是如今是當朝太傅,就算明面上她和太傅府沒什麼關係,可是家中肯定會貼補一二。
哪怕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做,但離開王府吃喝肯定是不愁。
蕭秉言接到聖旨後默默去收拾東西了,他這身子一陣好一陣壞的,也是心病,偶爾想得多時就發燒咳嗽,若是心裡敞亮,就跟常人無異。
這樣的結果是好事,至少對秦書妍來說,是好事。
不用跟著他困在這裡,王府跟籠子一般,能出去,已經是聖上開恩了。很多事到今日他才知道,蕭秉言更沒想到,最後坐上皇位的會是蕭秉承。
當初跟著自己做事的人,一步一步,扳倒自己,走上皇位,若說蕭秉言心裡一點起伏都沒有,那自然是假的。
可以他如今的身份,手段,除了心裡想想,別的是半點都做不了。
蕭秉言也明白,若非因為秦書妍的父親坐到了太傅的位置上,是肱股之臣,他如今恐怕只有一死,才能平蕭秉承心頭之憤。
好在蕭秉承也懶得見他,不用他們夫妻二人的進宮謝恩。
秦書妍把東西收拾了收拾,貶為庶人,很多衣裳首飾都穿戴不了,帶著也無用,留在王府自有人處置。
她很早之前就想明白了,只要自己不連累秦家,日子如何無所謂。至於和蕭秉言在一塊,是隻有這一條路,哪怕貶為庶人,秦書妍也不能和離。
家人好,妹妹好,她只要活下來,就能讓家人安心。父親做得足夠多了,若非父親做到太傅的位置上,豁出面子求情,她和蕭秉言就得困死在王府。
她和蕭秉言說是怨偶倒也算不上,最多日後有個伴兒,省著孤單。往前富貴的日子如東流水,一去不復返,希望日後皇后娘娘和聖上不要為難秦家,父親謹慎做官,兄弟爭爭氣,別讓父親太操勞。
而楚瑾,如今想來嫁人生子,日子很好吧。秦書妍以前把她視為眼中釘,如今已經許久沒有想起她了。
蕭秉言也是。
*
昭陽殿,傍晚蕭秉承回來用晚膳。
楚沂看蕭秉承胃口不是特別好,想想今日發生的事,只有貶陳王為庶人這一件,那大約就和這事有關了。
雖然蕭秉承登基後就已經追封麗妃為太后,可是這些年受到的忽視和苦楚是抹不掉的。
他在殺母仇人身後跟了數年,甚至認賊做母,被賢妃母子戲弄,甚至還因為暗中介入當年賢妃害人之事,被宣平帝懷疑、遷怒。
這些事哪怕宣平帝如今已經死了,可蕭秉承再想起來,心中依舊會覺得不平。
世人皆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或許他自己都沒感覺到,可楚沂能看出他胃口不好,也不是那麼高興。
和氣量沒什麼關係,楚沂想了想自己,若非自己從後世來,這麼多年下來,興許也會記恨楚國公的不理會。
其實這事兒放兩天,蕭秉承自己也能過去,但是他們是夫妻,是兩個人,楚沂不想蕭秉承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