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月去 作品

第 159 章 番外三帝后(一)烏龍

 等飯菜都撤下去,楚沂對蕭秉承道:“都進宮快半年了,宮裡的菜都吃膩了,不然咱們今日出宮看看。”

 蕭秉承一愣,就見楚沂往他身邊靠了靠,柔聲說道:“政務永遠處理不完,明日再說吧。”

 歷朝歷代皇帝都勤政,蕭秉承這一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御書房,要麼就在太極殿,其餘時間陪

楚沂。

 要楚沂說,他就像個陀螺,一直轉個不停,可政務依舊處理不完。

 蕭秉承覺得楚沂說得也沒錯,正巧今日也沒心思,他就點了點頭,便和楚沂換了衣裳,出宮去了。

 這皇上皇后換了身衣服就出宮,放在以往那可是荒唐事,但御前太監並非自小跟著蕭秉承的人,而是內務府服選了個聰明伶俐的提拔上不上話,就只做傳話之用。

 這種時候他也不敢勸,反正上面又沒有太后壓著,皇后娘娘也跟著出宮了,左右怪不到他頭上。

 兩人換好衣服,都是尋常打扮,侍衛都在暗處跟著。

 楚沂吩咐車伕去城南,她對蕭秉承道:“若說好吃的還是得城南有,別看現在已經晚了,但這會兒估計還沒收攤,市井小民,這個時辰還在為生計奔波發愁呢。”

 去城南,哪怕坐馬車也得等一會兒,畢竟皇宮地處盛京城北。

 蕭秉承出門不多,偶爾有幾次夜裡出來也是趕著跟楚沂出門過節,那會兒城南的確熱鬧,原來平日也是如此。

 今日留夏春鶯跟著出宮的,到了城南,馬車停在巷口,遠處人聲鼎沸,楚沂吩咐道:“去買斤糖炒栗子,再來兩塊熱乎的吊爐燒餅,皇上還想吃什麼嗎?”

 蕭秉承問道:“我們不去轉著看看嗎?”

 好不容易出趟宮,不四處轉轉嗎。

 楚沂道:“先吃些東西吧,晚膳你也沒用多,這會兒人還多呢。”

 蕭秉承道:“再來兩個肉包子,一張肉餅吧。”

 留夏和春鶯就分頭買東西去了,東西買得很快,也不知是因為這會兒餓了,還是因為御膳吃多了,真的想吃這些,又或許是因為出來之後,心情舒暢了些,他還真吃了些東西,一個肉包子,半塊兒餅,幾口燒餅。

 很香很好吃,用料紮實,比起御膳房做的,包子要大好幾倍。

 蕭秉承還遠遠看見攤子旁邊,又下了工的漢子,入秋還穿著粗布短打,大口大口地吃包子。

 吃得很香。

 楚沂吃了一小牙燒餅,外面賣的是新奇,可是哪裡比得上給御廚做的。

 再說楚沂根本不餓,等過了戌時,街上人就少了,可奔波忙碌的小販尚未收攤。

 楚沂看著他們,狀似不經意道:“也不知道日後蕭秉言過什麼日子,興許比他們好些,興許差些。”

 秦臨淵感念皇恩,自然不會過分貼補,如此一來,只能靠蕭秉言自己。

 庶人和皇子自是不同,就算不會艱苦度日,可雲泥之別,未見得受得了。

 楚沂不想對敵人仁慈,她因為蕭秉言受過傷,長姐也因為蕭秉言和黎王白白耗費一年多時光。

 若非秦臨淵求情,那蕭秉言只能幽禁到死,一個人總被關在一處地方,不瘋也難。

 況且,賢妃做的事,蕭秉言得了不少利。

 倘若蕭秉承心裡的坎兒過不去,一道懿旨賜死,秦書妍說無辜也無辜,到現在這個地步跟她計較,會傷了君臣情分。

 大不了日後送走,好吃好喝照顧著,相信秦臨淵也不會說什麼。

 君是君臣是臣,難道他會為了蕭秉言對皇上不滿嗎。

 蕭秉承到現在才明白,楚沂為何想要晚上出宮,不是覺得在宮中無趣,也不是想吃宮外的吃食,而是為了他。

 就是為了他。

 蕭秉承握住楚沂的手,馬車並非當日回宮的那輛,暗自出門,就是普通的青蔥頂馬車。

 車內逼仄,兩人捱得極近,他看著楚沂亮亮的眼睛,不知是勸自己還是勸楚沂,“已經過去這麼久,其實也都放下了。他如何,我並不是很在意。我和母妃感情並不深,她走時我還小,只是如今再提起蕭秉言,不禁想起母妃來……”

 覺得自己若是早些明白是非道理,恐怕也不會等這麼多年。甚至來說,並非全是自己的過錯,母妃當初若能護住自己,也不會早早被害。

 楚沂很聰明。

 蕭秉承把楚沂抱到懷裡,說道:“今日讓我多抱一會兒,就今日。蕭秉言的事就這樣吧,我答應秦臨淵的事不能反悔,他不想女兒守寡。蕭秉言的母親已經死了,一命還一命,他人在盛京,我讓人盯著,也翻不出天去。”

 楚沂拍拍蕭秉承的後背,“他們如何,和我們沒關係。”

 蕭秉承笑了笑,“沒錯。”

 楚沂道:“那還四處看看嗎?”

 蕭秉承把人鬆開,“都已經出宮了,就看看吧,這些商販也不容易,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自然,誰都想過好日子,小攤小販也不例外。

 其實夜裡的小街小巷很好走,月色如水,清清涼涼的,樹枝上的葉子也沒掉乾淨,入秋之後也不那麼熱了,兩人許久未這樣走走了。

 說說近來的趣事,看看四處的景色,稍不留神就晚了,回到宮中都三更天了。

 不過身上累睡得就快,這一覺兩人睡得極其踏實。蕭秉承累極了,晨起醒的時候還懶洋洋的,不想起,不過上朝耽誤不得

,他親了親楚沂額頭,這才收拾去上朝。

 而楚沂根本不知道蕭秉承何時走的,醒來之後已日上三竿,好在宮中沒太后和長輩,不然還得去請安。

 不過今天有人要給楚沂請安,奉王妃幾人前幾日就遞了拜帖,今日進宮謝恩,他們過幾日打算就藩了,如今啟程,不著急趕路的話,差不多九月就到了。

 秋收自然還是上交國庫,楚沂心裡記掛著這事兒,趕緊起床梳洗收拾,動作極快。

 不過見的人雖多,但她是皇后的,說什麼話,三位王妃自是接著。

 馬上要離京了,誰也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更沒人不懂眼色地帶著孩子進宮。

 一個上午說了幾籮筐的話,喝了四杯茶水,吃了兩塊點心,可算應付完了。

 臨近午時,蕭秉承就回來了,他看楚沂怏怏沒精神的樣子,笑著打趣道:“這是見了多少人。”

 楚沂深吸一口氣,“感覺見了一馬車的人。”

 三位王妃的年紀比她大一些,但也算得上年紀相仿,倒是能說得上話,只不過後頭什麼都說,又是誇她,又是談起孩子,一個多時辰天南地北都聊盡了。

 還有好些八卦雜事,不過三人都是王妃,楚沂身份高也不能什麼話都說,每句話都要過腦子,應付這些的確讓人疲憊。

 宮女下去傳膳了,蕭秉承坐在楚沂旁邊,給她捏了捏肩膀,“過些日子他們就就藩去了,日後就不用再理會。”

 楚沂點點頭,耗費心神是沒錯,不過那些雜事聽著也有意思,在宮中時,蕭秉承白日上朝處理政事,她不就閒下來了嗎。

 但下次再有這種事,一次只見一人,隔兩日見一次,三人恐怕不行。

 楚沂剛想說有人進宮說說話也不錯,就聽蕭秉承道:“不然請母親進宮說說話,或是把瑩姐兒接進宮住兩日。”

 蕭秉承是做皇上的,最多也就是安排好這些事,讓他總陪著楚沂,他實在做不到。

 楚沂覺得這是個主意,可是如今朝中花銷大,朝臣對六宮空設沒什麼話說,若是她仗著皇后的身份,總讓孃家人進宮,恐怕也會傳出去閒話。

 皇上對皇后不好有話說,太好,朝臣也有話說。

 真是難辦。

 楚沂道:“這事到時候再說吧,才見的,也沒想得不行呢,等母親想得不行了再見吧,還親暱些。不說這些了,我們先用飯吧。”

 入秋了,御膳房做了滋補的羊肉宴,八仙桌中間擺著一盤炙羊肉,旁邊是紅燒羊肉、養肝抄蒜葉……還有夏蟬的拿手菜,孜然羊肉。

 以及幾道味道不重的菜,和這個時日最適合吃的蟹,被御廚做成了香辣蟹和蟹粉羹。

 還有一道清蒸蟹,橙紅色的蟹殼圓鼓鼓的,看著喜慶,一盤八隻,下面坐著水盆,還冒著熱氣。

 因為離得遠,宮女給佈菜,螃蟹擺在盤子裡,楚沂本想把蟹殼撬開,可是蟹殼不費力就被揭開了,掀開蟹殼,是剝好的完整蟹肉,壓根不用人費心。

 蟹肉寒涼,羊肉大熱,這麼吃也沒錯。

 楚沂揭開蟹殼露出了一個笑,蕭秉承見了對宮女道:“今日這道清蒸蟹是誰做的,賞。”

 留夏愣了愣,又很快反應過來,行禮道:“奴婢替做蟹的御廚謝過皇上。”

 楚沂把清蒸蟹給蕭秉承那邊推了推,一盤八隻,但少說用了二十隻才湊滿滿八蟹殼的蟹肉,“味道和從前的差不多,不過用心些。”

 蕭秉承嚐了,果然味道差不多,“我記得你從前喜歡自己剝,但這樣做著省心又省力,吃起來也方便。”

 楚沂道:“自己剝圖個趣兒,閒來無事時剝著吃還成。”

 下午睡一會兒蕭秉承就要處理政務,少不了約見哪位大臣,哪兒閒工夫剝蟹。她本來就想撬開啃兩口的。

 所以看見這麼滿滿一殼的蟹肉,盤子下面還用熱水溫著,自然高興。

 蕭秉承聽出話裡的抱怨,吃飯時間短得楚沂想剝蟹吃都沒空閒。他討好地笑了笑,“晚上我早些回來,不去御書房了,咱們多吃一會兒。”

 楚沂笑著說了聲好,“那可得說話算數,可別又讓太監傳話,今兒忙,晚上不回來吃了。”

 這話蕭秉承讓人傳過兩次,不過都是因為臨時又大臣覲見。

 蕭秉承自知理虧,“今日絕對說話算話。”

 吃過飯,蕭秉承覺都沒睡,直接去御書房處理政事了,為了晚上早點回。

 而楚沂回寢殿睡小憩,也不知是上午太累的緣故還是怎麼樣,這一覺多夢,睡得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醒來又迷迷糊糊睡去,上一覺做的夢還能再接上,覺得有意思久了,都不知天地為何物。

 楚沂睡得倒是舒服了,倒是給伺候的宮女們嚇了一跳,因為平日楚沂睡個半個時辰就算最多的了,兩三刻鐘才是常有的事,今兒這一覺都快睡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怎麼睡這麼久,這會兒還沒醒,眼看越睡越久,若是不叫,怕是要睡到天黑去。

 夏荷

有些急,“不然把娘娘喊醒吧,都睡了許久了。是不是昨兒夜裡睡得晚,所以下午才睡不醒的。”

 蕭秉承和楚沂三更天回來的,上午又見了奉王妃等人,自然疲倦。

 可留夏覺得,就算這樣,也不該一直久睡不醒。

 留夏不放心,進內殿把楚沂叫起來,“娘娘,娘娘!時辰不早了,該醒了。”

 楚沂還在夢中,聽留夏的聲音艱難睜開眼睛,她的眼皮兒上就好像有重物壓著,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眼睛睜開,看留夏一臉擔憂,便問,“嗯?什麼時辰了?”

 留夏鬆了口氣道:“都申時三刻了,娘娘該醒了。”

 楚沂是覺得自己做的這個夢長,春困秋乏夏打盹,這吃了羊肉身上暖洋洋的,這一覺夢多卻安逸。

 夢也是好夢,好像回到了沒出嫁的時候,跟趙蕙芝趙蕙茹在莊子,還遇見蕭秉承了。

 就是沒想到睡了一覺,這會兒都這麼晚了。

 今日睡得腦子都有些不清楚,雖然還想再睡,可的確晚了,楚沂又怕晚上睡不著,便道:“起來吧。”

 留夏鬆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太久,又被擔憂取代。

 夏荷說是累的,可她不這麼覺得,留夏雖沒成過親,可是在國公府伺候的時候也聽別的院裡丫鬟說過,自家主子有孕時會嗜睡。

 娘娘這……不會有孕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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