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生辰
太師府對此很看重。
管家正對戚玉臺說明祭典當日的儀服和流程,戚玉臺不耐煩將對方手中文帖拍開:“又不是第一次去,有什麼好準備的。”
管家還想再勸幾句,一抬眼,見陸曈隨婢女走到門口,於是退後一步,朝陸曈行禮:“陸醫官。”
陸曈頷首,將醫箱放到桌上,示意戚玉臺坐下為他行脈。
待行脈結束,老管家問:“陸醫官,少爺近來如何?”
“脈象穩定,無不適跡象。”
老管家這才放下心來。
“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戚玉臺急躁道,“文帖我會看。”
老管家又看了一眼陸曈,溫言退下了。
待管家一走,戚玉臺便迫不及待朝陸曈伸手。
陸曈頓了頓:“先施針吧,戚公子。”
金針扎進皮肉,癢癢的疼,心底的酥癢卻得到徹底紓解。戚玉臺以袖掩鼻,藏在闊袖中的鼻翼翕動,將一壺熱茶灌入喉間,發出舒服的一聲喟嘆。
痛快。
實在太痛快了。
每日施針,是他最為盼望的時刻。
陸曈製作的替代寒食散的藥散,極大滿足了他的藥癮,使他不至於憋在府裡發狂。他對這東西如痴如醉,難以自拔,成為如今太師府裡唯一的慰藉。
何況這藥散並不似寒食散藥力強勁,不至於服食後衝動失態,因此半月以後,並未被任何人瞧出不對,甚至是太師府另請來的醫官。
這也是唯一缺點。
藥力微弱,意味著不夠過癮,彷彿隔靴搔癢,亦或是每到關鍵就戛然而止,令人意猶未盡。
戚玉臺舔了舔包著藥散的油紙,將最後一星粉末舔舐乾淨,不滿地開口:“陸曈,你不能多給我加點藥散,每次這麼一丁點,當我叫花子打發?”
陸曈收起金針:“戚公子,此藥散過量則有毒,眼下是對你身子最好的服量。”
戚玉臺冷笑:“你是不是故意的?”
陸曈每日都來給他施針,但並非每日都會給他帶藥散。
有時她覺得屋中護衛婢女盯得緊,亦或是覺得他脈象出現變化,那一日便沒有藥散。
她很謹慎,是以這麼長日子無人察覺。
但戚玉臺卻被吊起胃口,時時抓心撓肺。
“過不了多久就是祭典大禮。”陸曈道:“太師大人說過,祭典之前,不可出任何意外。”
“所以你想用這個拿捏我?”
戚玉臺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眼,勾起一個輕佻笑容。
“放心,只要你藥散做得好,祭典過後,我可以保證讓你成為我的侍妾。”
“你只要討好我就行。”
陸曈彷彿沒聽見他輕辱語氣,平靜收拾好醫箱,道:“下官先行告退。”
戚玉臺無趣撇了撇嘴,瞧見對方纖弱背影撐傘消失在雨中。
她很冷淡。
卻無端讓人很有徵服欲。
從前戚玉臺只想殺了她,為擒虎、為妹妹報仇,如今卻有了更好的主意。
他想摧折對方傲骨,看對方冷淡的眼神於自己身下臣服,醫官院中醫術高明的女醫官,最終卻在自己後院搖尾乞憐,比降服擒虎那樣的惡犬更讓人興奮。
他摸摸心口,藥散的餘韻令他心中激盪。
誰叫她是個平人?
幸好,她是個平人。
……
陸曈離開太師府,轉角進了太師府長街盡頭巷口,平日裡,若無別的事,杜長卿僱好的馬車就在這裡等她。
雨水綿延不絕,馬車靜靜在簷下等候。
陸曈撐傘走近,待看清前頭馬上之人時,不由一頓。
青楓戴著一頂斗笠坐在車伕的位置,見她來了,把斗笠往上扶一扶,道:“陸醫官。”
陸曈看向馬車後。
似是知曉她心中所想,清楓忙道:“大人沒在車上,晌午進宮一趟,讓我先來接你。”
見陸曈無動於衷,他又提醒:“今日是大人生辰。”
八月十九,裴雲暎生辰。
上回夜裡他來醫館時曾說過,後來明裡暗裡又曾許多次向她討生辰禮物。
陸曈問:“所以,找我做什麼?”
她眸色太過平淡,青楓愣了一下,才答:“大人請陸醫官一聚,在丹楓臺等陸醫官。”又補充,“大人先前應當與陸醫官提過此事。”
陸曈緊握雨傘,雨水順著傘面滴落成線,她開口,語氣平靜,“我今日很忙,要做藥。”
“這……”
青楓想了想:“屬下先送陸醫官回醫館,待陸醫官忙完,再送陸醫官去丹楓臺。”
陸曈想拒絕,話到嘴邊,卻又改變主意,沒說什麼,彎腰上了馬車。馬車一路疾馳回西街,在西街門口停下,陸曈下了馬車,徑自回了醫館。
杜長卿和阿城先回府去了,下了大半日雨,醫館一個病人也沒有,苗良方到黃昏時也自去了。
銀箏關上醫館門,掀開氈簾,小院窗戶隱隱露出橙色光暈,她進屋,見陸曈坐在桌前認真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