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四十八章
差點沒將容九看出花兒來。
“盯著我作甚?”
容九又捏了捏驚蟄的後脖頸,癢癢得驚蟄瑟縮了下。
“……明嬤嬤,是不是你殺的?”驚蟄先是這麼說,想起那天奉先殿的兇險,又很快改口,“是你讓人殺的?”
那天那麼兇險的情況,容九也沒有分|身之術,能夠去把明嬤嬤給殺了,可他不能動手……不代表這事,和他毫無關係。
容九意義不明地看著驚蟄:“為何這麼想?”
驚蟄心中微動,容九沒有反駁。
“我之前沒想過這個可能。只是,明雨在侍衛處有認識的人,提到明嬤嬤的傷,是致命傷。又說,上頭有人,將這事壓下來,不讓查。”驚蟄揣著手,幽幽說道,“我原本還尋思著,怕不是明嬤嬤背後的人痛下殺手,又壓下了消息。”
容九不以為意,斂眉看著驚蟄。
驚蟄撓了撓臉:“可是,後來我去了趟北房,突然想,侍衛處是聽韋統領的,韋統領呢,是聽陛下的。陛下不像是那種,會讓人插手這些事的人。”後宮的手,還摸不到侍衛處。
如果能摸,那太后也不必這麼千方百計。
那不是宮妃,又會是誰?
驚蟄一雙黑眸,又滴溜溜落在容九身上。
除非命令的人,原來就是侍衛處的人,擁有著皇帝得天獨厚的信
任,自然也手握著大權。
“是。”
容九承認的口吻,平靜得好像在說起天氣。
驚蟄一時間,說不清楚這心裡是怎麼個滋味。
說高興,那好像也不能夠。
可要說不高興吧……這心裡,又有點奇怪的感覺。
驚蟄摸了摸心口,輕聲道:“隨便殺人是不好的。”
“她的手裡不止一條人命,你心疼她?”容九涼涼地說道,“相反,你很憎惡她。”
驚蟄無法否認,他不喜歡明嬤嬤。
他只是感到心驚,僅僅只是因為驚蟄這不經意的喜好,容九就會隨便殺人。
不過,這就讓驚蟄原先的那些猜測,錯了大半。
驚蟄拽著容九的袖口,“我先前還以為,你是查到了她身上有什麼不妥,這才先下手為強。”
比如她身後的幕後主使,或者會危及皇宮的安全,又或者是其他云云。
這顯得想太多的他很呆耶。
容九冷笑了一聲:“查她?她也配?”
殺人無需理由,只要看不順眼,他就要她死,需要什麼原因?
他倒是希望,驚蟄也能學會這份理所當然。
驚蟄可不知道容九在想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他抓著容九的手翻來覆去,過一會,問:“你的手,怎麼忽冷忽熱的?”
今天摸起來就比平常的時候要稍微熱一些。
就算熱,比起正常人,也是冷的。
只是驚蟄知道,他真正冰冷的時候,是什麼模樣,這才有幾分擔憂。
容九:“吃了藥,就會熱些。”
驚蟄:“驅除毒性的藥?”
見男人點頭,驚蟄還要再問,容九就按住了他的嘴,不許他問了。
驚蟄咬了他手掌一口,只覺得容九霸道。
明明知道驚蟄擔心他的身體,卻是總不許他問起太多,每次一問,就用暴力鎮壓。
容九對驚蟄的問話,多是有問必答,正如今日。那如果他不想回答,就會採取這樣迴避的態度,真是叫人生氣。
容九任由著驚蟄折騰,那隻手,就彷彿成了逗趣的玩具,驚蟄把玩了幾回,默默用帕子擦了乾淨,又還回去。
有來有還,再借不難。
容九順手就把驚蟄的手給撈走了。
驚蟄:“你最近不忙嗎?”
他還以為,和陰那事,會讓容九忙活許久。
沒想到,容九還是按時來見他。
容九冷淡地說道:“沒什麼好查的,皇帝不在乎真相。”他咬了口驚蟄的手掌,正咬在剛才一模一樣的地方。
驚蟄瞪大了眼,試圖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一邊說著:“都這麼大的事,陛下還不在乎真相?”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頓了頓,沒再藏著,一點一點告訴了容九。和陰的事,山佑的事,還有廖江……
期間,容九一共在驚蟄的手指留下七八個咬痕。
“……你太過分了,我就咬了你一口!”驚蟄實在忍不住,“再咬我不客氣了。”
容九慢條斯理地咬住驚蟄的指尖,眉峰微挑,像是在問,他打算怎麼不客氣?
驚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踹了容九一腳。
毫無殺傷力。
容九捉著驚蟄的兩隻手腕,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的想法,幾乎是對的。”
正在掙扎的驚蟄愣住,都沒顧得上這個奇怪的姿勢,皺眉看著容九:“我說的是對的?”
他可全部都是胡謅的。
“你對自己的評價過低。”容九淡淡地說道,“你既然能猜出來,她死是被我命令,那關乎使臣的猜測,泰半是對的,又有何驚奇?”
驚蟄沉默了會:“就,如果連我的胡思亂想都能對上大半,那這計謀,未免也……”
“驚蟄,你擅長以小見大。你也似乎,總會吸引來不同的朋友。”容九淡淡地說道,“這其中,有些對你,是天然的信息來源,這些有用的消息,在源源不斷匯聚到你身上時,也會為你所用。”
驚蟄:“我與他們來往,並非是為了……”
“這也是一種手段。”容九的聲音有些薄涼,像是在教導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帶著難得的耐心,“足夠的真誠,會讓凝聚在你身邊的這股力量,甘願為你所用。”
不管這是不是驚蟄的本願,可事情都會如此發展。
這幾乎是驚蟄與生俱來的本事。
他輕易能和許多人交朋友。
驚蟄:“哪有那麼輕易,討厭我的人,可還是不少。”
他不由得想起鑫盛。
鑫盛原本對驚蟄,可能頂多是嫉妒,自從驚蟄從上虞苑回來後,就發展成記恨。
容九的眼底,好似有著少許笑意。
不濃,卻叫驚蟄發現。
“這世上,自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容九近乎憐憫地說道。
就連錢與權,都有人嫌棄它們身上的銅臭與血腥味,誰人能得到所有的喜愛?
驚蟄斂眉,思考了片刻。
“……你,能不能給我把手放下。”
他想著想著,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兩條胳膊先酸了。
這舉著雙手的樣子,太過滑稽。
真像是在雙手投降似的。
容九鬆開手,淡聲說道:“還在糾結?”
驚蟄揉著發酸的胳膊,“倒也不是。我就是在想,山佑人的目的是什麼?如果真的和他們有關,後來為什麼要對廖江這麼好,這不是明擺著洩露自己的嫌疑?”
“驚蟄,你能知道廖江的事,是你處在一個特殊的位置。”容九淡淡說道,“如果不是廖江出事,你正好趕上,以至於後來他信任你,越聿和山佑的事,你會知情嗎?”
驚蟄微愣,這的確是巧合。
如果他不在華雲飛的手下做事,那天,驚蟄就不會跟著華總管去見越聿使臣,不會見到廖江,更不會
知道後來山佑這些細節。()
這就是容九所說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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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會覺得山佑奇怪,那是因為,他從廖江這裡知道太多。
可放大到整件事來看,根本無人在意廖江,自然不會細究之後的事。
一枚棋子而已。
就算換了官兵來一再審問,也未必能知道比起驚蟄更多的細節。
驚蟄:“山佑使臣不在乎,是因為……一來,他們不覺得有人會在乎廖江,追查到更多的事,二來,也是因為,他們不害怕被發現。”
因為,景元帝不在乎真相。
不管和陰使臣是為了什麼冒犯景元帝,也不管這其中到底有多少陰謀,到底誰才是真正動手的人,這各種計較,皇帝全然不放在心上。
“……等下,如果陛下不在乎這些,那為什麼還扣著各國使臣不放?”
他隱約記得,就是因為要徹查,這才扣住了這些使臣。
結果現在容九說景元帝不在意,那這些人為什麼留著?
“可能皇帝在發瘋?”
容九隨口說道。
驚蟄掐住容九的臉,還是閉嘴吧。
不過他的動作並不大,更像是要阻止容九大放厥詞。他就連掐著容九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真的給掐出紅腫來。
容九就也不說了。
見容九安靜下來,驚蟄挪了挪位置,又偷偷摸摸去碰容九的頭髮,分明可以做得光明正大,可他這麼慫慫的樣子,容九也懶得去打斷他。
驚蟄這人,可真是奇怪。
害怕的時候,是真的害怕,可一旦讓他相信,他會以飛速安定下來,連一絲懷疑都不會再有。
說到底,驚蟄和容九幾次“吵嘴”,都無疑是容九在發瘋。倘若他不是那麼惡意地想讓驚蟄覺察到,他怕是可以騙到地老天荒。
他能感覺到驚蟄一點點放下戒備。
從一開始,根本不會過問容九的家世,到後來,會主動問起容九是否忙碌,會開始主動尋求容九的幫助……再到今日。
驚蟄第一次,將自己想著的事告訴他。
不是那些尋常小事,是關乎安危,不該外露,驚蟄也從來不會在容九面前提起的事。
似乎那一次“爭執”後,驚蟄重新給容九劃開了很大一片區域,他得以進去,繼而看到,驚蟄甚少表露的另一面。
驚蟄很聰明。
沒讀過多少書,遭遇劫難,又保全著自己活下來。
這不能用好運來形容。
只是他有著某種根深蒂固的自謙,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得,更因為過於堅固的防備,除了明雨外,就連容九,有時都難得到他幾句真話。
容九是真的想殺了明雨。
只要明雨一死,驚蟄的身邊,就會只剩下他一人。
完完全全,只屬於他的驚蟄。
在痛苦,絕望與憤怒裡,沒有選擇的,驚蟄只能選擇他。
容九這麼想,
()也差點這麼做。()
唯一阻止他動手的,不過是因為驚蟄的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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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九隻要願意,可以製造出最天|衣無縫的死法,保準明雨死得自然,沒有任何人會發現端倪。
可驚蟄太敏|感。
他甚至無需證據,只是一個靈光突現,就會覺察到幽冥後的真諦。
這種天賦……
呵,容九摩|挲著驚蟄的後脖頸。
真的叫人想要徹底摧毀。
許是因為容九太過重複,太過頻繁的動作,讓驚蟄不由得抬頭看他,那雙黑眸裡帶著淡淡的疑竇。
容九輕巧地捏住驚蟄的肩頭,巧勁一用,驚蟄就哎喲了聲,頭又趴了下去,露出了白皙的脖子。
“你這裡,該活動活動。”容九淡淡地說道,毫不猶豫再用力,捏得驚蟄又叫了聲,“不然,過幾日會痠痛。”
驚蟄被容九捏得嗷嗷直叫,不過還是跑不開去,最後整個人軟在容九的懷裡。
容九輕易就能把驚蟄揉碎,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力氣,都足夠叫驚蟄癱軟,如果再加些……指尖順著肩頭落下來,捏著驚蟄的胳膊。
“這裡,也要嗎?”驚蟄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害怕,容九雖然捏得他很痛,可是痛勁散去後,又有點舒服,“我沒覺得……啊!”
容九沒有說話,直接上手。
然後,驚蟄的兩條胳膊也變得軟綿綿,差點抬不起來。
只會躺在容九的懷裡喘息。
驚蟄閉著眼,在容九還想按捏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不肯再讓他亂來,那條胳膊被他抱在懷裡,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驚蟄低低說話的聲音。
“你是不是……有些不太高興?”
容九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味:“不高興?驚蟄,你說錯了吧?”
那應該是興奮。
某種不能言語的摧毀欲在指尖凝聚,在他低低哀叫裡,又變作怪異的狂熱。
驚蟄的聲音裡透著幾分懶洋洋,卻一口咬定:“不,那就是不高興。”
容九低頭打量著驚蟄。
他有一張好看的臉,讓人見了舒服,會不自覺心生好感的面容。他閉著眼,說話時,嘴唇微翹,有幾分可愛。許是剛才按捏時太疼,眼角還有點潮氣與泛紅,讓人忍不住想更加欺負他。
“怎麼會?”容九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情緒,不能叫不高興。”
只能是,某種叫人不快的忍耐。
瞧,只是這麼一瞬的情緒,都能被驚蟄捕捉到。
太過聰明,也就不好辦了。
能夠遮擋住他眼睛,耳朵,以至於猜想的,就只能是牽扯的情感。
對驚蟄這樣的聰明人來說,牽絆住他的最大利器,只會是感情。
關係越是深,越是糾纏,越是能讓他動搖,就難以做出割捨。
容九微涼的手指摩擦著驚蟄的眼角,將那處的紅,變得更加豔紅,如同塗抹上的胭脂,聲音裡帶著幾分曖|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