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七十三章
那漫不經心的眼神,不是在嘲諷她,卻是為何!
貼身婢女連忙說道:“郡主,郡主,別理這無理之人,您這次出府,可是有正事。”
一想到正事,赫連元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抓著韁繩在路上飛奔起來。
她有段時間閉門不出,讓人去探聽後,才發現在京城貴女的傳聞裡,她已經變成了柔|軟被嚇的模樣,這讓她怎麼能忍受?
“郡主,郡主,您慢一點!”
婢女的聲音,被她丟到腦後,赫連元一路趕到鎮北侯府外,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今日的宴席,她一定要一雪前恥。
跟著的婢女好不容易跟上來,就看到鎮北侯府門外,正停著熟悉的馬車,一時間都停住呼吸。
“小郡主,小郡主……”
她連聲叫著,赫連元暴躁地回頭:“你大呼小叫做什麼?”
貼身婢女顫巍巍地伸出手,“您看。”
紅衣少女順著婢女的手看了過去,頓時僵住身體,誒……這不是,祖父嗎?
剛才她一路狂馳,豈不是被祖父看在眼底?
和赫連元背道而馳的茅子世,最終騎著馬,到了自家府邸。
茅子世的住處,就在沉家附近。
是簡單的三進。
下馬時,門房悄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茅子世隨意地點了點頭,抬腳上了臺階。
於管事,就等在屋內。
“您可是讓小的好等,再不來,可就要誤了時辰。”
茅子世:“我不來,難道你就不知該如何做了?”
於管事笑嘻嘻地說著:“那還是得看您,不然,這心裡頭可是沒底。”
茅子世幽幽地瞪了眼,他可不相信這人的半句話,分明是等著他來背鍋。
“和劉浩明有過接觸的人,全都已經監視了起來,無一錯漏。”於管事嚴肅起了臉色,“其中一人,就在今天,出現在了鎮北侯府上。”
茅子世漫不經心地抓著手裡的短鞭:“該怎麼做,你心裡清楚。”驟然抬起的眼底,是森然的冷意。
能跟在景元帝身邊這麼久,茅子世有的,可不只是這面上笑嘻嘻的寬和。
劉家人縱
然是死光了,茅子世根本不在乎,可沉子坤為了這事傷神傷身,這可惹惱了他。
他那沉叔是好人,可他,卻不是什麼好東西。
反正,那位皇帝陛下,本也默許了茅子世動手。
景元帝看著再不怎麼上心,這麼多年,沉子坤能以一個直臣的身份,繼續在朝野上生存,如若沒有皇帝的迴護,怎麼可能如此平穩?
“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攪渾這京城之水!”
…
咔嚓——
茶壺跌落地上,濺落了一地的水。
驚蟄受驚抬頭,看到慧平正跪下來,要清|理地上的碎片,連忙站起身來。
“別拿手去撿,小心傷了。”
驚蟄推著他去拿了掃帚,將地上的湯湯水水收走。
廖江笑著說道:“慧平,你這可怎麼回事,這可是你這幾天摔碎的第三個。”
就算驚蟄是掌司,可也不能這麼耗下去。
慧平面上有愧,尷尬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驚蟄倒是不怎麼在意,收拾完東西,反倒是讓慧平去休息。
等慧平離開後,陳密才開口,淡淡說道:“掌司,你這樣太過寬容,容易叫人得寸進尺。”
慧平砸碎了第一個還好說,可接二連三,餘下的要補,可都是掏了驚蟄自己的錢,不然哪來的份額,總能這麼遠遠不斷地補上。
宮妃都沒這道理。
驚蟄:“他是家裡出了點事。”
胡立一直在幫慧平查家裡的事,上次受了驚蟄的提點,鄭洪回去後,就告知了胡立這事,結果一查之下,果真出事。
慧平妹妹嫁的丈夫,的確是有些暴力傾向。
據說在半個月前,她就因為不堪忍受跑了,結果現在鬧上了孃家,兩家正在撕扯著這件事,根本沒有人去找慧平妹妹。
對慧平來說,得知這樣的消息,自是無法接受,這幾日都精神恍惚。
見他連著兩日都這樣,驚蟄索性就讓他好好休息,等心情平穩了些再來做事。
廖江也道:“你脾氣太好,容易叫我們蹬鼻子上臉。”
驚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著:“我的鼻子也沒那麼高,誰能蹬?”
他對自己手下的人沒有什麼要求,只要能在時間內將事情做完,就算做完後提早離開,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與他知會過一聲就行。
再加上,雜務司這裡,本來就缺人,想要調過來的人,還真不少。
驚蟄剛剛就是在篩選。
“你們兩個,真沒打算去競爭掌司的位置嗎?”驚蟄道,“王建似乎已經參與了。”
廖江無所謂地聳肩:“我去也會被篩下來,不浪費這時間。”
陳密:“沒必要。”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果斷。
驚蟄無奈聳肩,反正結果再快也得來年春才知道,要是他們還想去,那也來得及。
“廖江,陳密,如果有朝一日,你們能夠出宮,你們想回家嗎?”
驚蟄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叫他們兩人愣住。
廖江道:“會回去的吧,我想看弟弟妹妹他們怎麼樣,有沒有侄子侄女給我玩,看看父母還活著沒,誰不想回家呢?”
陳密:“我不想回去。”
他神情淡淡。
“他們賣掉我,不是因為家裡缺錢,而是我不夠聽話。”他抬起手,在白紙上落下字,“他們不是我的家人,那也不是我的家。”
不是血肉相連,就一定是家人。
頂多可以稱之為親人。
廖江:“你閒著沒事,問這做什麼?”
驚蟄慢吞吞地說道:“只是年關將近,有點想家。再加上慧平這事,所以我也想知道,到底哪種才能算是家?”
他又道。
“如果住久的地方就算是家,那宮裡算嗎?”
陳密無奈看了眼驚蟄:“掌司,誰會把皇宮當做家?我們是宮人,可和外頭的奴僕沒有差別,甚至更容易出事,誰的家,會是這樣危機四伏?”
廖江也道:“雖然我入了宮,也沒遇到過什麼大事,不過,陛下和後宮這些娘娘們,才是這裡當家做主的人。倘若是家,最起碼,我們在這,也該是有些說話的餘地的。”
驚蟄若有所思,每個人對家的看法都不相同。
他最初認為,親人在的地方,就是家,親人自然是他的家人。然並非所有人的親人都是良善之人,他們甚至會對血脈相連的人更為心狠,自然算不得家。
“驚蟄,你太鑽牛角尖了。”
廖江聽完驚蟄的話,笑著說道:“你以前的家人,肯定待你十分之好,所以你會覺得,家,與家人,都必定是好的。”
他看了眼陳密,才繼續說。
“可哪怕是家,哪怕是家人,也有不好的。不是所有不好的,就不是你的家人。”
廖江無視了陳密在邊上的嘀嘀咕咕,認真地說道:“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必須得承認,總不是都會是好的一面。”
陳密哼了聲,到底沒有出聲反駁廖江的話。
驚蟄微眯起眼,這情感上的事情,還真是複雜。那他和容九,又算是什麼呢?
結髮為夫妻,可以是家人,他和容九想成為家人,要做些什麼呢?
驚蟄下意識摸上自己的頭髮,想起之前送給容九的平安結。他帶在身上許久,直到驚蟄送了新的給他,這才替換下了原來的。
容九似乎總是將驚蟄做的東西隨身攜帶。
不管那是多麼稚嫩的手藝,容九並不在意。
驚蟄的心口微微緊縮著,為某種滿漲的情緒,他還是不知道這種心情叫什麼,彷彿泡在熱乎乎的糖漿裡,沒有一處不讓他高興。
驚蟄撅起嘴,將毛筆頂在上嘴唇,慢悠悠地想。
容九給他做了臘八粥,他總得回些什麼。
…
極其難
得的,在容九踏進驚蟄屋裡時,沒看到熄滅的燈,反倒是看到了趴在桌邊睡著的驚蟄。()
男人挑眉,緩步走到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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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正擺著個食盒,端看這樣式,是那種特製出來能用於保暖膳食的分層,就算在這樣的冬日裡,也能維持住溫度。
“驚蟄,別在這睡。”
迷迷糊糊間,驚蟄被拍醒,冷不丁坐起身來。
他抬頭看著身邊的容九,忽而笑了起來:“我果然沒猜錯。”
“你猜到了什麼?”
容九在驚蟄的身旁坐下,挑眉看向那食盒。
“我覺得,你今天晚上會來。”驚蟄順著容九的視線看向那食盒,抬手去拿,“上個月,上上個月,今夜你也來了。”
容九夜半來尋驚蟄,多少是隨性的,有空餘的時候,忍耐不住的時候,誰能保證這片刻的心思,到底在想什麼?
許多人都覺得景元帝難以看透,是個深不可測的皇帝;不過,在驚蟄看來,容九是個不難懂的人。
有些時候,他貪婪到直白。
就好比,最近,除非避而不見那兩天,得了空,容九總是會來。
驚蟄打開食盒,端出一道菜,看著嘛,色香味雖沒有全乎,不過賣相還是有點的。
“上次你給我做臘八粥,我想著,總歸也要給你做點什麼。這是以前,我娘常做的家常菜,你要是……”
驚蟄的話還沒說完,容九就已經取過食盒裡的筷子,夾了一口。
他神情淡淡,吃下去那口,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太鹹,有點苦。”
驚蟄瞪圓了眼,搶過容九的筷子自己吃了口,皺著眉嚼了嚼:“沒錯呀,就是這個味道!”
雖然不是十分像,可是也有七八成。
容九的嘴角抽|搐了下:“這是你孃親常做的味道?”
驚蟄用力點頭。
容九再沒說什麼,拿走驚蟄的筷子,慢條斯理吃了起來,他的動作不快,甚是優雅,光是看著他吃飯,驚蟄覺得自己能多吃三碗飯!
等到容九將一整盤菜都吃完後,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淡然地說道:“以後,就不要學你孃親的家常菜了。”
驚蟄:“為何?”
容九不是都吃完了嗎?
男人斜睨他一眼,眼底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無奈:“你孃的廚藝,有待進步。”
驚蟄憋氣:“可她做的糕點很好吃。”
“那她做的菜好吃嗎?”
驚蟄遲疑,唔唔唔……
容九:“吃習慣,不代表好吃。”
他拍著驚蟄的小狗頭。
“荼毒你多年就罷,別來荼毒我的舌頭。”這聽起來,有幾分難得的嘆氣。
驚蟄趴在桌邊,盯著食盒繼續憋氣。
那鬱悶的小模樣,讓容九盯著看了許久。
過了一會,才聽到驚蟄垂頭喪氣地說道:“那我本來,還想著你生辰那日,給你做一頓大餐。”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他能借著明雨的掩護,好好練習下廚藝呢。
容九的嘴角抽|搐更厲害些:“……你要,做你孃的,家常菜嗎?”
驚蟄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他要讓容九好好品嚐一下家的味道。
“不用了。”容九斷然拒絕,“這來年的生辰禮,我倒是有另外一個主意。”
他將驚蟄帶過來,兩個人摔坐在一處,身下的椅子發出脆弱的嘎吱聲。
容九扶住驚蟄的身體,大手正託在驚蟄的屁股上蛋,那叫一個正正好好。
驚蟄羞恥得僵住,雙手扶在容九的肩膀上,分膝跪在他的身邊,卻愣是不敢真的坐下去。
“我想嘗一嘗,這道菜。”
手指,意有所指地掐了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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