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一百零七章





這人似乎特別喜歡驚蟄這種只能靠著他,完全依賴著他,被他徹底掌控的感覺,這餵食的事情不假於人手不說,就連那羞恥到極致的事情,也不願讓別人來做。




驚蟄被盯著,根本放不出來。著急了,還拿東西丟他。然赫連容就不肯走,急得他渾身大汗,都要哭出來。




到底是讓男人如願,又被他一一照顧過,整個人垂頭喪氣地被赫連容抱出恭房。




這一折騰,驚蟄整個人精疲力盡,被赫連容帶回去的路上,就已經昏睡了過去。




昏睡過去前,驚蟄只恨不得醒來就是明日。









“……”




“……正……”




驚蟄恍惚著,在半睡半醒間,隱隱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啊……夢……嗎?




驚蟄斷斷續續想著,過了好一會,才猛地意識到這是真的,嚇得睜開了眼。




他仔細聽了聽那聲音,的確是岑玄因。




驚蟄這一覺,竟然是直接睡到了他爹進宮來了。




這一回,驚蟄的眼睛倒是沒被蒙上,嘴巴,耳朵也是乾乾淨淨,並沒有外物堵住。只不過略略動了動手腳,還是能夠感覺到那種被緊緊束縛的感覺。




應該是換了一種捆法,而且束縛住的地方也和之前不太一樣,像是特地避開那些已經被捆了多時的皮肉。




這一切都被隱藏在厚實的被面之下,什麼都看不見,只從面上來看,驚蟄倒是狠狠悍睡了一場。




……只是這份體貼用在這個地方,著實有些假慈悲。




驚蟄打量著這住處,倒是知道,這還是在乾明宮。又顧不上心裡的唸叨,側過頭去,就見隔著一道屏風,隱隱能見到外頭的身影。




這屏風不像是那種隱蔽極強的類型,驚蟄凝神細看,甚至還能看到外面人的動作,這看起來……




他爹是站在外頭?




“卿家何必在意,驚蟄留在宮裡讀書,本就是大有裨益之事,何須再提旁事?”




景元帝的聲音隔著一道屏風,聽起來很是冷漠,帶著難以言喻的強硬。也不知道剛才在他醒來之前,這兩人究竟說了什麼。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怎麼愉悅。




“陛下,臣妻思念驚蟄,這孩子多年不見,她心中總是記掛,不若讓驚蟄一月裡,也有些時日能在府中小住,如此,也能叫……”




“岑玄因。”




景元帝淡淡打斷了他的話。




“你與柳俊蘭,將驚蟄教養得極好,不論相貌品行,驚蟄都是上等,倘若你家不曾遭災,在你心中,驚蟄也不必淪落到今日地步,竟會成為寡人的玩寵……你雖不曾這般說,但也應當這麼想過。




“寡人並不在乎你們怎麼想,驚蟄所做的選擇,亦是他自




己所想,若你再攔著,縱你是他的親生父親,寡人也不容你。”




景元帝敞開天窗說亮話,竟是叫岑玄因也沉默著。




“陛下,臣不曾這麼想。這樣想,既是侮辱了陛下,也是侮辱了驚蟄。”岑玄因良久才開口,“只不過,您現在愛他,寵他,自然什麼都好。倘若日後厭了,倦了,那又該如何?




“是,臣說這話,的確不好聽,也顯得臣像是個老學究,總說這些愚不可及的話。奈何您是皇帝,這天底下最愚蠢的事,難道不正是在皇家講感情嗎?”




到了今日這般,其實岑玄因已是認了命。




他沒想要阻止驚蟄的選擇,只不過想再給驚蟄留多些餘地。




“呵,餘地?”景元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刺耳尖銳,帶凶戾殘忍的氣息,“他早就沒有了餘地。”




“陛下……”




“他生是我的人,死也得燒在一起。”那冰涼刺骨的聲音,透著濃郁的惡意,“岑玄因,你惦記你的妻子,惦記著你的女兒,就已是足夠。”




那赤|裸裸的威脅,亦是分明。




岑玄因的聲音帶著幾分緊繃:“陛下,驚蟄到底是岑家的孩子。”




“姓岑難道是什麼好處?若他願意,不若姓做赫連,反倒還省了這番拉扯。”




驚蟄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他現在這般尷尬,他肯定要出去阻止這兩人的嘴仗。




赫連容一見到他爹,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炸毛的怪物,總是兇惡咆哮著,恨不得將人趕走遠遠的。這反感的態度,比之前見到柳俊蘭他們,還要明顯得多。




驚蟄心裡這麼嘀咕著,見他爹被赫連容這麼一通威脅,這手腳不由得動了起來,竟沒想到,捆在腳腕上的繩索,竟是繫上了鈴鐺,他這一動,就叮噹作響起來。




剎那間,驚蟄整個人緊繃住,而那外面的說話聲也猛地停下。




不多時,岑玄因疑竇地問:“陛下,這裡頭……”




驚蟄閉上眼,只當做自己不存在。




救命。




赫連容,赫連容,赫連容……




驚蟄在心裡唸叨著這人的名字,恨不得將他咬碎吞進肚裡去翻才解恨。




他是故意的!




“啊,倒是忘記與卿家說,驚蟄昨夜睏乏,現在正在裡頭歇著呢。”




外頭那皇帝陛下彷彿才將將想起這件事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說起。




驚蟄猛地睜開眼,神情猙獰,恨不得將赫連容給撕了,聽著那腳步聲響起,他立刻又閉上眼,裝作睡著的模樣。




隱隱間,驚蟄能感覺到有人站在他身邊,似乎是在打量著他。




驚蟄整個人都緊繃住,根本不敢動彈,就生怕再一個動作,又把鈴鐺聲給弄響,在外頭聽起來不夠明顯,在這裡面要是響了,那他爹肯定會心生懷疑。




他越是緊張,這身體就越是僵硬,到了最後感覺肌肉都痠痛起來,有些惴惴不安。




“驚蟄……”




岑玄因叫著,有




些貪婪地看著他。




上一次在宮外不過只見一面,根本沒怎麼仔細看過,如今看著驚蟄睡得臉頰紅紅,一時間,竟是忍不住想起從前的模樣。




驚蟄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岑玄因心裡感慨著,卻根本不知道驚蟄忍得有多痛苦。




那種莫名的羞恥感遠超從前,讓他的心跳聲越來越強烈,他恨不得想要捂住自己的心口,免得讓他爹也聽得見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聲。




……他怕是最近都不太敢出現在他爹面前了。




過了好一會,驚蟄聽到岑玄因輕聲嘆。




也不知道他又開口說了些什麼,雖然是說著話,但那聲音卻非常的輕,哪怕是這麼近的距離近,驚蟄也幾乎聽不清楚。




可赫連容卻是聽到了。




莫名的,這屋內的殺氣越發重了起來,驚蟄只覺得那種緊繃的氣氛如同箭在弦上,一個哨聲,就會撕破著虛偽的平靜。




驚蟄咬牙,一時間也兩難。




猛然間,赫連容打斷了岑玄因的話,森然說道:“莫要以為,寡人真不敢殺你。”




岑玄因:“臣妄言。”




很快,岑玄因被迫滾了。




被迫遠離乾明宮,岑玄因站在殿外,絲毫沒有被驅逐威脅的不快,反倒感受著剛才的殺意,摸了摸脖子。




有那麼一瞬,他真以為景元帝要殺了他,卻偏是忍住了。




尤其是在剛剛最後那一番話,他原是想懇求陛下在厭棄了驚蟄之後,允許他帶著驚蟄離開皇家,結果那話根本沒說完,皇帝比方才還要生氣。




彷彿他說出口的那麼些話,是侮辱了驚蟄。




岑玄因心裡嘆了口氣,直到這時候才真的安下心來。




他在心裡自言自語:也不枉費他冒著生命威脅……試探了這麼一回。




像景元帝這樣的殺星,不能只看他所做之事,更要在意他待驚蟄到底是人,還是物件。




是物件,便只有掠奪;是人,才會真正愛惜。




岑玄因哆嗦了下,快步往外走。




只是這位的煞氣,尋常人還真是頂不住,他那好兒子,可真是“有福氣”。




乾明宮內,驚蟄也跟著睜開了眼。




他原本想張口說話,然後意識到他們還在那賭約裡面,就用眼神暗示了一下。




赫連容就在他的身旁,看著面無表情,也沒有多少情緒。他彎下腰來,手指撫弄著驚蟄的喉嚨。




“說罷。”




“……你沒有真的生氣。”驚蟄道,“為何要假裝很生氣?”




光是聽著赫連容的聲音,驚蟄都能猜得出來他真實所想,要他真的暴怒,剛才絕不止如此。要不然他就算冒著被他爹發現這尷尬,也必然得睜開眼,打斷兩人的衝突。




……當然沒有是最好的。




那種羞恥感還沒有褪去,逼得驚蟄臉上仍是臊紅,很不自在。




赫連容按住他的腳腕,那細微動作下,鈴鐺聲起。




“不這麼做,怎叫岑玄因少來礙事?()”赫連容,面無表情,他既要試探,我便讓他看個夠。?()?[()”




驚蟄:“……能別當著我面這麼說嗎?”




他們兩個人算計來算計去,你方唱罷我登場,全都是陰謀詭計,可倒黴的人卻是他……昨天這賭約,多多少少也是奔著這來的吧?




驚蟄咬牙切齒,誰能懂剛才那種被他爹在旁邊盯著,他卻必須屏息斂神,怎麼都不敢動的驚恐感?要是他爹突然發了抽,想要掀開被子看他……




這真是比早上還難忍。




“那驚蟄聽了你爹這番話,可有想說的?”赫連容撥弄著鈴鐺,不緊不慢地說著,“比方說,怎麼補償我?”




“……方才你故意讓人進來,我都還沒和你算賬呢。”驚蟄小聲嘟噥著,“你還要,還要折騰什麼呀?”




赫連容靠近他,低低在他耳邊說什麼。




驚蟄羞惱得要命,只想啐他一口,又莫名說不出話,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又偏偏動彈不得,那臉是憋得越來越紅。




……赫連容到底是怎麼想出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見天兒折騰他,就巴不得把他揣褲腰帶上帶著。




良久,赫連容才聽到驚蟄如同在喉嚨裡擠出來的話,“……好,好吧。”




驚蟄說得磕磕絆絆,一副說完就後悔的模樣,懊惱地低著小狗頭。




赫連容的手指勾住那繩索……亦或是束縛的枷鎖,什麼都好,那嘴邊帶著笑,只那笑意根本就算不上溫柔,反而帶著某種掠奪的惡毒。




他總是想完全控制驚蟄,任由他的軀殼被迫攤開,徹底袒|露在他的跟前,那的確瘋狂又不容於人前。




可驚蟄總會包容。




允許著他……更多,以及更多瘋狂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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