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 作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抓住赫連容的衣襟,將人扯了下來,啃|噬著男人的唇,很快就聞到了血氣,可是這點星的血腥卻更像是刺激的誘餌,更是激發了兩人的兇性。赫連容很快就反客為主,將驚蟄的唇當做是攻|城|略|地的戰場,那條靈活的舌頭舔|舐過敏|感的上|顎,鋒利的牙齒啃|咬過柔|軟的舌頭,他貪婪得仿若要把驚蟄的舌頭都吃掉。




驚蟄嗚|嚥著,幾乎難以抵抗那狂熱的瘋狂,他的身體哆嗦著,皮膚很快浮著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幾乎都要忘記外面有人這個事實。




當驚蟄幾乎要尖叫出聲,抓著赫連容的頭髮拼命掙扎的時候,他後仰的頭顱,卻瞥見了外頭的人影。




他心跳如雷,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赫連容,赫連容……”驚蟄夾住男人的腦袋,又很快鬆開,急促地說著,“我不要在這,去裡面……”




赫連容半跪在下方,聽得他說話,這才抬起眼去,死死地盯著驚蟄。




那漆黑幽暗的眼珠子裡,幾乎是濃郁到無法化開的偏執與狂熱,掠奪的本能壓抑在理智下,卻已是岌岌可危,如同正盯上獵物的惡獸。




驚蟄本能感覺到恐懼。




那敏|感的神經近乎是在跳動著,以一種怪異的方式提醒著他逃跑。




可驚蟄卻呆呆地看著男人。




那兇惡的本性釋放出來的時候,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完全從赫連容身上消融,只餘下徹頭徹尾的野性。




赫連容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驚蟄的話,也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的掙扎,又或者說,驚蟄越是掙扎,那頭怪物就越是興奮,卻是要強壓著那激烈的扭動,將所有的東西都吞了下去。




驚蟄哆嗦著哭了。




哪怕哭的時候,也是小小聲的,捂著嘴,不敢哭得太大聲,生怕被人給聽到。




那細細的哭聲,聽著好不可憐。




卻讓赫連容泛起一種怪異的興奮,那種恨不得將人摧毀的暴戾與狂躁,讓他的動作更加不留情。




光滑的小腿顫動著,掙扎著,到底是徒勞地垂落下去。




赫連容抱起無力的驚蟄,大步朝著殿內走去。




每一步,都如有雨下。




那粘稠低落下來的水滴,一點點的,蜿蜒著,淅淅瀝瀝地落在了柔|軟的地面上。




驚蟄倒是




希望真的下雨。




倘若下起雨來,將那狂躁的熱意澆滅,他或許不會在那滾燙的熱意裡掙扎,幾乎沒有脫離的可能。




赫連容幾乎就跟發了瘋一樣地糾纏著他,許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快要昏了過去,卻又掙扎著被人給弄醒。




滴答——




雨滴落下,清脆地敲打在宮牆屋簷淨,那清亮的聲音,竟如同一曲樂章,將那乾明宮內的淫|靡一併遮掩。到了後半夜,這雨勢漸大,就如同咆哮的雨,幾乎將一切都淹沒,驚蟄朦朧間,好似化為了一尾魚。




那可憐的魚兒在海水裡沉浮,時而被海水給推湧上來,又被雨水給拍打下去。




魚兒顫抖著,拍打著魚尾,想要逃離著幾乎無望的地獄。




奈何在那魚尾上,卻有著幾乎清晰可見的繩索,又像是禁|錮,在魚兒堪堪要逃離這片海岸時,又被牽引著拖拽了回去,淹沒在幾乎窒息的濃潮裡。




也不知道了何時,那雨聲漸漸低了下來。




細細密密,淅淅瀝瀝。




沒先前那麼狂暴,卻也持續不斷,仿若有著無窮盡的欲|望。




那魚兒的尾巴也紅|腫起來,麻木地甩了甩,好似根本沒有力氣,只有幾顆晶瑩的水珠滾落下來,就如同是嗚|咽的淚。




隱隱約約,好似還能聽到些許“禽|獸”“瘋了”“住手”之類的細碎話語,但是真奇怪,魚兒怎麼會說話呢?




是呢,魚兒不會說話,那都是幻覺。




貪婪,異樣的海浪將無力的魚兒拖曳到了海底,徹底淹沒了所有的掙扎。









驚蟄掙扎著睜開眼,有種自己差點死去,又勉強活著回來的感覺。那刺眼的光亮,驚得他閉了閉眼。




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啞的。




想動,卻感覺自己的胳膊幾乎動不了。




一雙胳膊從邊上,將驚蟄攙扶著坐起來,“先不要說話。”




赫連容低聲道,將水遞了過來。




驚蟄喝得有些狼吞虎嚥,過了好一會,才啞著聲音罵道:“……你這是,吃了上頓,生怕沒了下頓的吃法嗎?”




他都快被赫連容折騰散架了。




赫連容:“這是這些時日不見的份。”




這聲音平靜冷淡,與他說的話倒是截然相反。




驚蟄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溼|漉|漉的眼裡滿是控訴,這人怎這麼厚臉皮?




“還要水嗎?”




“要。”




驚蟄果斷地說道。




……喝完了再罵人。




結果等喝完水,驚蟄軟在赫連容的身上,迷迷糊糊瞥著外面的天色,卻赫然發現,現在已經將是下午。




驚蟄驚得幾乎要坐起來。




說是幾乎,那就是他沒走起來。




……啊啊啊第二天早上不是要敬告天地拜祖宗嗎?驚蟄一想到自己一覺睡到了下午,就很想死一死。




赫連容冷靜地說道:“我已讓他們




換了時辰。”




驚蟄虛弱地說著:“那時辰,是能隨意換的嗎?”




這個節骨眼上換時間,不就是在告訴他們,這晚上他們都做了什麼嗎……不過,等下,驚蟄猛地想起昨夜在外面守著的人,一時間閉了閉眼,感覺自己還不如不要醒來。




“換不掉,就換了他們的人頭。”赫連容淺淺笑了笑。




……這不能笑吧!




驚蟄痛苦爬起來,痛苦地怒視著他。




“這全是你的錯。”




“嗯。”




驚蟄的抱怨,赫連容照單全收,他抱著驚蟄走到了梳妝檯前,也沒叫外面的宮人進來,親自給驚蟄穿戴衣裳。




那原本被赫連容脫下來的冕服,又一件件被他穿戴了回去,他越是動作,驚蟄就越能感覺到那異樣的狂熱與偏執。




赫連容跪在地上,給驚蟄穿鞋。




驚蟄看著男人低垂的頭,喃喃說道:“我自己也能……”




“我喜歡這樣。”




赫連容抬頭看著他,與昨夜幾乎如出一轍的視線,死死地盯著驚蟄。




真真是一頭兇獸。




而今赫連容已經不需要束縛,再無拘束,那渾然釋放出來的惡欲,時時刻刻都叫驚蟄的本能感覺到危險,然他卻更似那飛蛾撲火之人,仿若無知無覺地踏進陷阱裡。




驚蟄伸出手,摩|挲著赫連容的側臉。




赫連容側過頭去親了親手心,而後站起來,先是淨了手,又走到驚蟄身後,給他通著頭髮。




一下,兩下,三下……




赫連容的手很穩。




赫連容的動作很輕。




最開始,他還是容九的時候,每每給驚蟄梳頭髮,總是帶著幾分僵硬,似是如臨大敵。像是在面對什麼難題,什麼困境般,容九舉著梳子,緩緩梳理下來,若是能梳得順,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驚蟄看著鏡子裡的倒影。




赫連容就站在他身後,慢慢給他打理著頭髮,直到最後,將冠冕與他戴上,驚蟄再抬起頭,兩人在鏡中四目相對。




“驚蟄,我們成親了。”




赫連容看著鏡子中的驚蟄,彎腰抱住他。




“真好……”




他側過身在驚蟄的耳邊低低說著,分明是情話,卻說得如同惡毒的詛咒。




“不論身前死後名,你我都將永遠書寫於一處,永遠都逃離不得。”




驚蟄無奈嘆息了聲,笑了起來。




“你不該說逃離,”他站起來,轉頭看著赫連容,“別忘了,我們手上的紅線,可還捆著呢。”




驚蟄抬起手晃了晃,昨夜在合巹禮後,他們兩人的手腕上就都捆著同一截紅繩,雖有著很長的放量,能夠讓他們在殿中走動,可那蜿蜿蜒蜒的紅線,卻始終牽繞在他們的手上。




驚蟄抓住赫連容的手,那紅線就也跟著垂落下來,堆纏在他們的衣袍上,彷彿被紅線給纏繞了起來。




“赫連容,”驚蟄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嗚嗚抱怨著,“可我都快走不動了……都怨你……”




“嗯,我的錯。”




“你帶我過去。”




“抱著?”




“不許抱著!”




驚蟄嘟噥著,將臉滾來滾去。




赫連容緊緊抓著驚蟄的手,十指緊扣,他撐起驚蟄有些虛軟的身體,朝著門外走去。那漫長的紅線,就也跟著落在他們的身後,伴隨著他們每一步,勾勾纏纏地落在暗影裡。




就彷彿他們走過的每一步,都被紅線所祝福。




景元九年,四月二十六。




敬天地,拜祖宗,昭告萬民。




此朝此代,赫連容身旁,唯有岑文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