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哲 作品

吊橋效應(十七刀,邢必記得每一刀的...)





邢必看著他。




“我就是怕時間太長,找不回你了,”邱時說,“或者我做不了你搭檔了。”




“你知道……”邢必說。




“我知道,”邱時說,“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再是個人類了。”




這話他說得很隨意,但邢必始終皺著眉。




“其實也還好,吳館長一開始是想把我身體都給換掉,被李風攔下了,”邱時脫掉褲子,從櫃子裡拿了一套新的衣服邊穿邊說,“他還挺遺憾。”




“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邢必問。




“沒有,”邱時換好衣服往床上一倒,“挺好的,傷好得快,也不容易累,聽得更清楚,看得也更遠,力量速度都比以前要強……躺會兒嗎?”




邢必站著沒動。




“知道你不怎麼需要睡覺,”邱時說,“就算要聊天兒,你杵那兒也彆扭吧。”




邢必脫掉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這床比我在掩體那屋的還要小。”邱時往裡讓了讓。




邢必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在他手腕上一下下輕輕捏著。




“我那天是想控制你來著,”邱時枕著胳膊,“我沒想那麼多,就覺得自己要死了,死之前不能讓你去追他們,他們五個人啊,你打不過的。”




“嗯。”邢必握著他的手腕,握了一會兒又開始捏。




“打得過嗎?”邱時問。




“五個一起打不過,”邢必說,“那是五個一級。”




邱時皺著眉:“我當時覺得他們是在撤退了。”




“是要引我出去,找機會殺了我。”邢必說。




“那你還去?”邱時聲音沒忍住提高了。




“起碼能逼他們離開洗馬鎮,”邢必說,“打不過也不是當場會被打死的那種打不過。”




邱時頓了頓,笑了起來。




邢必轉頭看了他一眼。




“桑凡說你有指令,要保護我,”邱時說,“什麼時候下的這個指令?”




“沒有下指令。”邢必說。




“嗯?”邱時愣了愣,“桑凡說的,是安慰我嗎?我自作多情了?”




“控制他們的時候,” 邢必說,“是我意識的印記,留在他們記憶裡了。”




“我作為一個難民校的生,”邱時說,“應該怎麼理解這句話?”




“就是我時時刻刻想的都是這個,”邢必說,“控制他們的時候印在他們腦子裡了,被認為是指令的一部分。”




“操。”邱時說。




突然覺得鼻子有點兒酸。




之前邢必哭得那麼傷心的時候,他都忍住了沒跟著一塊兒掉眼淚,這會兒卻有點兒扛不住了。




他轉頭把眼睛壓在枕頭上緩了緩。




“疼嗎?”邢必問。




“疼,”邱時說,“最疼的就是你踩的這一腳,比他媽捅我十幾刀都疼。”




邢必輕輕嘆了口氣。




“那個主體,”邱時說,“你是不是想起來他是誰了。”




“嗯,”邢必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鄭霆。”




“李風給我看了一段你的記憶,”邱時輕聲說,“你介意嗎?”




“關於鄭霆的嗎?”邢必說,“還有我老師。”




“怎麼猜到的?”邱時問。




“李風那麼聰明,跟這次事情無關的他會給你看麼,”邢必說,“這個不用猜。”




“一小段。”邱時說。




“不介意,”邢必說,“我想起來了也會跟你說。”




“你是全想起來了嗎?”邱時看著他。




“嗯。”邢必應了一聲。




“那按他們的理解,”邱時壓低聲音,“你失控了,搭檔。”




“嗯。”邢必點頭。




邱時沒再說話。




“我的老師,”邢必說,“是個很好的人。”




“看出來了,”邱時說,“一看就不是難民校的檔次,把你教得很好。”




“像爸爸一樣。”邢必說。




邱時翻了個身,側躺著枕著胳膊。




“像爸爸一樣是什麼感覺?”邱時問。




“就是……你覺得可以依靠他,信任他,”邢必想了想,“碰上什麼事兒,你會想找他,有他在,就會比較安心。”




“是麼?”邱時思考著。




邢必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在想什麼?”




“你不是會搶答嗎?”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這個不敢搶。”




邱時嘖了一聲。




“不一樣的。”邢必說。




“還是搶了啊!”邱時說。




“感情比語言能描述的要複雜得多,”邢必說,“聽起來可能差不多,但實際感受是不一樣的。”




“但是有什麼不一樣呢?”邱時問。




“那你叫我爸爸。”邢必說。




“滾啊!”邱時一下就把腦袋撐起來了,看著他,“佔便宜沒夠啊。”




邢必笑了起來:“這不就是不一樣麼。”




“行吧,”邱時嘖了一聲,躺回枕頭上,“但是我的確是……你在的話,我會覺得很安全,不在的時候我會慌。”




“我也是。” 邢必說。




“會覺得安全?”邱時問。




“會慌。”邢必說。




“你祖宗,”邱時愣了愣,“所以是怕我死了唄。”




邢必轉過頭看著他。




邱時感覺這個話說得有點兒敏感了,伸手在邢必臉上拍了拍:“沒事兒,不會死,我現在……”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兒敏感了。




“我命硬。”邱時說,“趙旅他們天天都覺得我要死了,我一直也沒死。”




邢必也抬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那幫人誰要敢這麼摸我,”邱時說,“我一腳就給踹出去了。”




邢必笑了笑,手收了回去。




“他們對我來說很重要,像親兄弟一樣,”邱時說,“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但不太一樣,你懂我意思嗎?”




“嗯,”邢必說,“你和老師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也是不一樣的重要。”




邱時看著他,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感覺自己都開始有點兒困了,他才問了一句:“你喜歡過什麼人嗎?”




“以前嗎?”邢必問。




“嗯。”邱時應了一聲。




“沒有。”邢必說。




“搭檔呢?”邱時問。




邢必看了他一眼:“對於我以前的搭檔來說,放風箏只是一份工作。”




邱時輕輕嘆了一口氣。




“對於我來說不是,”他說,“我很喜歡你。”




邢必看著他沒說話。




“我以前喜歡過難民集市的一個姐姐。”邱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