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萬塊錢的頭魚
黎明拂曉。
東邊的地平線上開始出現淡淡的紅色,湖面上人越聚越多。
今天的天氣相當給力,頭頂的天空湛藍,深邃的可怕,萬里不見一片雲彩,雖然很冷,但是無風。
錢度他們,或者說有經驗的人基本上都是吃飽才出門的,身體源源不斷提供熱量,衣服再裹厚實點,反而熱乎的很。
轟隆隆...
路邊的一輛輛三輪車,和冒黑煙的拖拉機駛進湖面,甚至還有十幾匹膘肥體壯的馬給牽了進來。
錢度他們算是來的最早的一批,原本以為百十號人已經可以了,誰成想現在現場少說也有兩千來號人。
看著表,七點一到,穿著滿、漢服裝的男女老少開始吹嗩吶敲腰鼓。
婦女舞扇子,爺們兒扭秧歌,也有反串的,老爺們兒花枝招展的兩抹腮紅扮成女的,娘們兒手裡拿著旱菸杆,腰間繫一條白圍巾當老爺們。
噼裡啪啦的鞭炮一響,錢度在旁邊瞅著這熱鬧勁兒,就知道這趟沒白來。
韓子童帶著相機,咔咔一頓拍,二埋汰劉根兒在一旁叼著錢度後散的煙,看著相機一陣眼熱。
這傢伙後面的兒字還不是兒化音,身份證上就是劉根兒三個字。
“那個大妹子,你這相機能給我照張相不?”
張家山在一旁開口道:“二埋汰,你想啥好事呢,相機拍照用的那是膠捲,得花錢的,回頭還得去照相館洗,咋,人家回頭還得專門來給你送照片?”
“我跟著去取兒不行啊,少叫我二埋汰,你看我全身上下哪兒不比你乾淨!”
劉根兒眼睛一瞪,繼而又撇嘴道:“瞅你長那樣兒,吭哧癟犢老麼卡哧眼兒的,活該找不著媳婦兒。”
張家山最忌諱別人拿這個笑話他,聽著直接炸毛,手指道:“二埋汰,我跟你好好說話呢,你罵人幹啥,誰娶不著媳婦,你個褲襠底下杆兒沒一寸的會說話不!”
“你再說一遍,我忍你好久了,你有種再說一遍...”
倆人掰扯掰扯著直接推搡了起來,一旁幾人連忙上前拉開。
一個老頭兒過來黑著臉,朝劉根兒後腦勺拍了一下:“能不能穩當點兒,成天毛楞三光的,淨給老子丟人。”
韓子童退到錢度身旁,弓箭低聲嘿嘿道:“以前一起去澡堂子泡澡的時候,小孩兒嘛,難免比較比較,結果這...”
錢度聽著嘴角一咧,韓子童則是一燙,舉著相機挪到了一邊。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牛犢子的年紀,火氣旺盛,沒事鬧騰鬧騰打個架很正常。
倆人被拉開,梗著脖子嘴上又放了幾句狠話,這才重新把目光投到敲鑼打鼓的人身上。
十幾分鐘的秧歌扭完,鞭炮的硝煙味兒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鼻子裡,接下來就是‘祭湖’‘祭網’
身穿白茬羊皮襖,腰繫寬板皮帶的漁工仰天長飲壯行酒後,便氣宇軒昂地開始向冰湖的深處挺進,拉開冰上捕魚的大戲。
千百號人隨著他,在白雪皚皚的冰道上一齊動了起來。
看熱鬧的依舊跟著看熱鬧,老人指揮吆喝,掐著腰點著煙揮斥方遒,年輕人穿著羊皮襖,帶著狗皮帽開始上力氣鑿窟窿。
數千米的網,光是窟窿眼兒,每隔十米就得鑿一個,少說得幾百個。
五六十尺的冰面,鑿好了再下網,少說也得四五個鐘頭。
一直到上午九點,冰窟窿鑿好,開始穿針引線似的下網,每個窟窿眼下的時候都得用四五匹馬拉絞盤拉動大網。
年輕人吭哧吭哧的,口鼻像牲口似的,噴出三道白氣。
性子烈,陽氣旺的,頭頂冒煙,經不住起鬨,索性直接光著膀子忙活。
氛圍熱鬧的一塌糊塗,魚還沒上岸呢,韓子童手裡的相機已經沒膠捲了。
錢度招呼著弓箭:“找個賣交卷的地方咱的再買些,待會兒上魚的時候,還有頭魚咱也搶一搶,得拍照,沒膠捲可不行。”
一夥人乾脆又開車烏泱泱往縣裡的照相館奔,順道找了個開著的早點鋪,哐哐一頓塞。
上午十一點半,‘漁把頭’號子響起,這時候甭管是幹活兒的還是看熱鬧的,一起上前幫忙動手
收網。
起初是空網,或者網沿上掛著幾條小碎魚。
“出魚咯!”
也不知道誰在前面喊了一聲,錢度所在的後面更賣氣力的拽了,寬一米半有餘的漁網內,滿滿當當的全是撲騰的大魚兒。
“今年的魚我瞅著怎麼感覺比以往的大?”
“把感覺去掉,這麼快就上魚了,比前幾年強多了。”
錢度瞅著順著漁網上來的魚,跟當地人一樣,笑的合不攏嘴。
這種畫面,現場看要遠比在短視頻上來的震撼,漁網鼓囊囊的,還在繼續往湖面上出魚。
一直忙活到一點多,所有漁網上岸,胖頭魚、鯉魚鰱魚分類稱斤,一共四十六萬斤。
第一網上來的,最重的魚當頭魚,重五十九斤,滑不溜秋的,體格子弱點的抱都抱不起來。
本地有本地記者過來拍照登報,韓子童專門給錢度吳武他們拍,一人抱,兩人合抱,這時候哪還管衣服會不會髒什麼的。
“度子,馬上要拍頭魚了,咱要不爭一下?”
“會有很多人開價?”
“這可是頭魚啊,誰能拍到寓意著今年的運勢會特別旺,往年一條頭魚能到四五千塊錢的價格。”
景樂在一旁聽著咋舌,不信道:“開玩笑的吧,那魚五十九斤,能賣四五千,合著一斤一百多塊錢?”
弓箭白了他一眼,解釋道:“哪能按斤數算,這頭魚的價格貴就貴在寓意上,反正有很多公司願意掏這筆錢。”
後世在網上,錢度也的確刷到過類似的視頻,既然自己能親身經歷,自然得爭一爭。
一行人叼上煙,錢度看向弓箭:“都有哪些企業會爭?”
弓箭對康平縣這邊的企業還真不太瞭解,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各個地方其實每年就那麼幾家,剛開始還有很多人出價熱鬧熱鬧,後面越加越大,撐死還剩兩三家爭。”
“度子,你的意思是,咱們真搶一搶?”
錢度笑道:“不是搶一搶,來都來了,這魚的寓意又好,必須拿到手。”
幾人齊齊看著他,弓箭愣道:“你打算出到多少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