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化
獨孤明月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所以,她給樓謹寫了信。
信中沒有寫太多,只是簡單的告知:郎君,我已有妊三月餘。
雖然隔著千里,雖然近兩個月沒有見面,樓謹卻還是能夠從她這簡略的來信中,感受到她的不安、窘困以及猶豫。
樓謹不愧是殺伐果斷的悍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做出了選擇——
為大郎取名:彧!
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再說了,大郎被寵壞了,也該讓他知道世道艱難、人性殘酷!
獨孤明月沒有寫信告訴樓謹,她與樓大郎的相處日常。
卻有暗衛等,會定期向樓謹彙報。
所以,樓謹知道,獨孤明月因為愧疚,因為心軟,根本就無法嚴格管教樓大郎。
獨孤明月回來這些日子,樓大郎彷彿比過去更頑劣——對阿母不恭!
樓謹可以容忍樓大郎欺負樓家子弟,頂撞崔太夫人,卻絕不允許他對獨孤明月不孝。
獨孤明月可是大郎的生母啊,為人子,豈能忤逆親母?
當然,大郎可能不知道獨孤明月是他的生母,但也是他的“嫡母”啊。
是名正言順的阿母,不管是不是親生,都要恭敬、孝順!
也有可能,大郎已經猜到了真相……那就更不能容許。
一個做兒子的,就算生母缺席了成長,就算在名分上受了委屈,也不該以“債主”自居。
債主?
哼,耶耶生你養你,才是你最大的債主!
只能說,古代的親子關係,就是這麼的野蠻——父母生養了兒女,就是兒女的恩人,兒女就要對父母恭敬、孝順!
父母即便對兒女有虧欠,也是不得已,兒女不能因此就對父母如何如何!
樓謹仔細想過,若情況真是後者——大郎已經猜到真相,卻故意以此做籌碼,故意對著獨孤明月恣意妄為,那就更加可惡。
必須管教!
必須讓他經歷挫折,甚至是殘酷打擊!
樓謹的這番想法,沒有告訴任何人。
獨孤明月自然不知道,此刻,看著大郎那倔強中帶著委屈的小模樣,她無比愧疚,無比心疼。
但——
“大郎,以後你便是樓彧!”
樓驍?
這個名字,即便已經寫在了族譜上,也要被改過來。
或者,也可以不改,但要換個耶耶。
樓大郎眼底閃過一抹寒意,他暗自嘀咕著:是不是我若不肯聽話,阿父就要把我過繼出去?
樓大郎定定地看著獨孤明月。
這個女人,是他的生母。
過去這一個月裡,她總是想要展現出對他的疼愛、愧疚等。
對他的所有要求,不管是有禮還是無禮,她都會滿足。
有錢給錢、有人給人……都不用樓大郎要求,她就會主動奉上。
只這一個月的時間,樓大郎的庫房,又被填滿了一個房間。
……獨孤明月對他小心謹慎,甚至帶著一絲討好。
樓大郎知道,她是想竭盡所能的補償自己。
然而,這個女人可能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越是沒有把他當成親兒子!
哪有做母親的對兒子低聲下氣,任由兒子予取予求?
若不是能夠從對方的眼底看到無比複雜的情緒,樓大郎都要懷疑:這女人,不是親孃,而是後孃。
她跟崔老嫗一樣,都嫌棄他,然後把他養廢!
如今,更是打著阿父的旗號,再次“放棄”了他。
樓彧!
樓家的讀書人!
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啊,堂堂柱國將軍的兒孫,如今卻要轉去讀書。
偏
偏,這是樓大郎所不能拒絕的。
因為他明白,父母已經做出了選擇,容不得他反抗。
當然,他可以不顧父母的安排,非要堅持習武,長大後堅持上戰場,但,樓家不會在這方面給他任何幫助。
樓家軍,與他無關。
樓家在軍中的人脈等,也與他無關!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樓大郎的眼底延伸到了心頭。
他卻愈發冷靜,“好,以後我便是樓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