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1l 作品

Chapter16混入者

  “快樂,快樂從我記憶中遁逃,從此再也不肯光顧我。”明澈長嘆一聲,轉而用頑皮的腔調問道:“姑娘與我這是在夢裡相依相守吧?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夏綠凝笑著接了一句。  “昨晚夢見我把你弄丟了,難過醒了。夢裡,你一襲紅裙,赤腳走在白茫茫的雪地裡,你身旁跟著一條狼。  那條狼太奇特了,我好像在叢林裡遇見過這樣一條狼,它背部光滑的黑色皮毛閃閃發亮,腹部卻如落雪,最可怕的是它斜吊著的眼睛,殺氣騰騰。你走在冰天雪地裡,身旁隨著那條狼。  我拼盡全力呼喚你的名字,但你腳步堅決,絲毫沒有猶豫,狂風吹亂了你的黑髮,你紅色的裙角在風裡飛揚,到最後你也不肯回頭,夢裡我好難過!”一絲明亮的東西在他深邃的眼眸裡閃爍。  “捨不得你難過,即使在夢裡。”夏綠凝心疼地伸手去擦拭明澈的眼角。  “你有沒有夢見過我?”明澈問。  “我夢裡的你永遠是我們初遇時的樣子,冷漠,拒人千里,在夢裡,你總是居高臨下,濃黑如墨的眉毛微微皺著,一言不發。夢裡你從未笑過,從來沒有。”  “是麼,”明澈苦笑了,他還想說些什麼,卻不做聲了。  夏綠凝覺察出明澈的痛苦,趕緊岔開話題:“難道此情此景還不夠幸福嗎?你有我,我有你,忘了那些不快樂吧!”  “是,幸福得讓人害怕,”明澈感慨著,緊緊地握住了夏綠凝的手,“總覺得不真實。”  “你,是不是失去過重要的東西,才會如此患得患失?”夏綠凝天真地問。  明澈的神情變得像飽經滄桑的老人,說話的語氣彷彿看透了生死:“嗯,刻骨銘心地失去過,就算死了化為塵埃,我也記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夏綠凝的臉色變了,失落攫住了她的心。“是什麼,”她無力地問,“讓你如此銘記?”  “秘密。”明澈深深地嘆了口氣,完全沒有發覺夏綠凝的難過。  夏綠凝輕聲嘆息。  “你怎麼也嘆息了?”明澈連忙捧起夏綠凝的小臉,他觸摸到她溼漉漉的淚水,頓時嚇了一跳,“你哭了?”  “是心上人嗎?”夏綠凝竭力控制自己不哭出來。  “你在說什麼?”明澈一頭霧水。  “失去的,是心上人吧?”夏綠凝的淚水“嘀嗒嘀嗒”落下來。  “啊呀,哪裡是什麼女人!我以性命發誓,如果我撒謊,就讓雷劈了我!”明澈對天發誓,他急了。  夏綠凝捂住明澈的嘴。  明澈心疼地為夏綠凝擦去淚水,在她額頭上吻了又吻:“難道你看不出嗎?我的心上人就坐在我身旁。”  “那會是什麼呢?能讓男人念念不忘的,除了女人還會是什麼?”夏綠凝像自言自語,又像在追問。  “別管它是什麼,你只需要明白,我心中刻骨銘心、無可替代的,就是你!我會拿生命來守護你的,至死不渝!”明澈將夏綠凝的小手緊握著,喃喃地說,“我失去的太多了,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沒誰能拒絕快樂,自由的腳總會被快樂勾引。  伯索公爵的私生子亞歷山德羅今晚在“黑寡婦”酒吧快活了一把。  當他帶著微醺的酒意從酒吧出來,騎上那匹愛爾蘭霍比馬穿過大街時,意外地撞見了一位美麗動人的少女。  少女似乎剛從埃拉廣場的篝火晚會上回來,還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她的小腳依舊翩翩起舞,附近櫥窗裡的燈光落在她臉上,為她美麗的臉龐抹上朦朦朧朧的玫瑰色。  半夢半醒的亞歷山德羅毫不猶豫地跳下馬,抓住少女的手,迫不及待地傾訴自己對她的一見鍾情,全然不顧少女驚恐的抗拒。  這時候,從暗處跳出來一個男子,義正辭嚴地警告亞歷山德羅放開少女,並指責他這樣欺侮良家少女不配高貴的身份。  “你是誰?竟然指責我?”亞歷山德羅輕蔑地噴著酒氣,沒看清對方的臉,他牢牢地抓著少女,就是不撒手。  此人點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照亮了少女驚慌失色的臉龐:“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初戀。”  原來是詩人傑羅尼莫,今晚在埃拉廣場上,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這位少女。  但詩人沒有貿然上前,他默默地躲在人群裡,神情哀傷。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女孩不是自己的戀人羅莎,儘管她的容貌與羅莎別無二致。羅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摔死在路中央的,那股把她捲起來的龍捲風,永遠地奪

走了她鮮活的生命。
  “我當是哪個狂妄之徒,原來是大詩人傑羅尼莫啊!”亞歷山德羅輕蔑一笑,“莫非你也剛在‘黑寡婦’酒吧廝混過,醉得可不輕呀!眾所周知,你那位美人死在魔鬼的爪子下,這世上哪裡還有你的初戀呢!”  詩人傑羅尼莫聽到這話,彷彿被雷擊中了,他渾身一震,掩面痛哭,那情形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  “不過也難怪,這姑娘長得太美了,美人誰不愛呀!哈哈哈……”亞歷山德羅放肆地大笑著,鬆開了抓住少女的手。  少女撒腿就跑,一溜煙消失在蜘蛛網般的小巷子裡。  “真是位美人啊!”亞歷山德羅遺憾地凝望著茫茫的夜色,搜尋少女的蹤跡,“主啊,我的心突然空了一大片。”  “嗷——”遠方傳來一聲可怕的狼嚎。  亞歷山德搖了搖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騎著馬去追那位美人。  詩人傑羅尼莫掩面哭泣,他的耳朵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自己的啜泣。  在埃拉廣場上,儘管歌舞音樂聲熱浪般湧來,狼嚎的聲音還是被敏感的耳朵捉住了。  “狼?”有人抬頭望向了尖頂塔。獨眼狼的頭骨依舊懸掛在塔尖,遭受風吹雨打。  喜悅消失了,恐懼慢慢從黑夜裡聚攏:“狼人出現了?要死人了!”  夏綠凝和明澈也聽到了。  “別怕,有我在。”明澈擰緊了眉頭,“原來費代裡戈沒有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