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1l 作品

Chapter16混入者

 集市的黃昏,金錢催生慾望,慾望藉助暮色放縱生長,肆意綻放,直至荼蘼。
  半明半暗的天色中,常常有些美麗的淑女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她們魚一樣時隱時現,吸引著追隨者的目光。  那些明目張膽圍著漂亮女人大獻殷勤的男子,宛若一群飢餓的鯊魚;而那些不動聲色地躲在角落裡觀察,伺機而動的傢伙,又活像一條裝死的蟒蛇,等待填飽乾癟的靈魂。  大多數人忙著去看奇特的假面劇表演,也有人參加豔麗的遊行或者投入快樂的民間舞蹈中。  總之,痛飲美酒,揮霍錢財,埃拉城素來孤寂的夜空被抹上絢麗奪目的色彩。  這一晚,埃拉城有名的刺繡作坊“魔鬼的小口袋”生意興隆,門檻被無數雙腳給踏破了。儘管這裡的大門被裝飾成刺繡作坊,實際上卻明目張膽地向客人特別是神職人員提供x特殊服務。  在這裡,來自各個國家、各個年齡段的靚麗女子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據說到目前為止,從這裡走出去的人還沒有誰失望過。  為了競爭,老闆圖利奧殫精竭慮地想出些驚世駭俗的新鮮玩意兒,以壓倒同行業的對手。  今晚,刺繡作坊里正在舉行特別的晚宴,無數濃妝豔抹頭戴鮮花的作坊女郎為客人呈上美食與美酒,她們穿梭在宴席之間,喧鬧聲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將整個屋頂震塌。  一個臉色蒼白得像鬼的男人混在人群裡,他一身當地人的打扮:黑色無簷帽上插著一根羽毛,束腿褲和夾克外面穿著黑色長及腳踝的褂子,衣袖又寬又長,他戴著燻了香的不搭配的白手套。  他那又厚又長的褐色頭髮像破舊的氈片,從腦門前耷拉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使人無法看清他的眼睛,也使他顯得特別滑稽可笑。  此時,他像一條飢渴難耐的狗,隱藏在頭髮下的貪婪目光,被滿屋子的美女牽著走。  “他媽的,真想挑一個肥美的吃掉,都是些好獵物。”一個粗魯的聲音從此君喉嚨深處傳來。  怪人先嚇了一跳,他晃了晃腦袋,似乎不相信這聲音是從自己嘴裡發出來的。看來他還不夠清醒。  怪人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一個作坊女郎圓滾滾的xiong,不由得嘖嘖稱讚:“多美!這裡面如果能噴出醇香的葡萄酒給我解解渴,就更妙啦!”與此前甕聲甕氣的嗓門兒迥然不同,這會兒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娘娘腔。  “她能噴出熱乎乎的牛奶!只要你本事讓她開花結果!”附近坐著的一個臉膛黑紅、鬍子拉碴的男人接茬了,那是車輪匠弗朗西斯科。  車輪匠放肆地大笑著,“不過,你老兄躲躲閃閃的倒像個孬種!”他挑釁地盯著怪人。  被稱讚的作坊女郎手裡捧著一盤燻肉,她將怪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鄙夷地撇撇嘴要走。  怪人好像忽然轉移了注意力,他貪婪地抓起盤子裡的燻肉,塞得滿嘴都是,嘴裡還發出“嗚哩哇啦”含混不清的咀嚼聲。  作坊女郎冷笑一聲掉頭就走,就這一瞬間,她手中盤子裡的肉已空了。  車輪匠弗朗西斯科看到怪人這舉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拍著大腿一邊狂笑:“原來你那玩意兒是個擺設!”  話音未落,怪人一拳頭打在弗朗西斯科鳥窩般的腦袋上,使得弗朗西斯科鬍子拉碴的臉出其不意地貼在另一個作坊女郎肥碩的屁gu上,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弗朗西斯科怒氣衝衝地撲向怪人,卻被對方一記老拳打得桃花朵朵開。  幹這事時,怪人的半邊臉始終隱藏在頭髮下,只有他那大張著的毫無血色的嘴唇顯得既無辜又吃驚。  之後,這個怪傢伙攤開雙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不相信它打了人。  很快的,怪人就若無其事地走到餐桌前,撥開妨礙他的好奇的客人們,像一匹飢餓的狼,大吞大嚼肉食,口水混雜肉汁,順著他的嘴角和下巴流淌。  他的表情很詭異,好像想解釋些什麼,倆手卻只顧把桌上的美味塞進嘴裡。彷彿他的靈魂分成了兩半,一半尷尬自嘲,一半不知羞恥。  這副吃相,跟野獸沒什麼區別,而他的肚子簡直是敞開了的大口袋,蛇吞大象也不過如此,桌上的各種肉類被一掃而空,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我說,這位先生,你恐怕走錯地方了,這不是飯館,你弄錯了主食,”老闆圖利奧被驚動了,他滿臉不悅地從人群中走出來,指著滿屋子風騷的女人,“這些迷人的小妖精才是男人的美味。”他把“男人”兩字說得特別重。  “放你的狗屁!難道這些食物是拿出來裝樣子的?不填飽肚子,哪有力氣搞事?”怪人話說得盛氣凌人,表情卻懦弱膽怯。

  “是嗎?”老闆圖利奧冷笑一聲,半威脅半開玩笑,“那你今天可得大方點,才對得起吞嚥進肚子裡的肉,要知道這花了我不少金幣。”
  說完,圖利奧一使眼色,怪人立刻被一群作坊女郎推搡著向樓上的房間走去。他們身後跟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  “姐妹們,快把他的錢包翻出來,瞧瞧裡面有幾個大子兒,這混蛋已經白吃了,可不能叫他白玩!”帶頭的作坊女郎艾希雅迫不及待地吆喝道。  “哦,我沒錢,別摸我,咯咯咯,我怕癢!”怪人的身子扭來扭去,躲避女人們到處亂抓的手。  “聽到了嗎?這個娘娘腔說他沒錢!天殺的,這混蛋竟然有臉說自己沒錢!”艾希雅憤怒地破口大罵,“媽的,沒錢你到這裡來幹嘛?拿我們大夥兒當把戲玩兒?”  “呸!”作坊女郎阿麗貝克朝怪人吐了一口唾沫。  “弄死他!”作坊女郎切斯卡氣憤地罵道。  “把他那玩意兒剁了餵狗!看他還敢不敢吃白食!”作坊女郎吉斯蒙達也兇巴巴地說。  “姐姐們饒命啊!這不怪我!不是我要吃那麼多東西!”怪人聽到這裡急了,哀求到。  “閉嘴!你這個傻瓜!”從這個卑鄙無恥之徒的喉嚨深處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喝,粗聲粗氣的。  作坊女郎們都愣住了。  作坊女郎艾希雅火了:“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拿匕首來,我要割斷這混球的喉嚨!”  “姐姐饒命!我沒有罵你,漂亮好心腸的姐姐呦!”怪人的娘娘腔夾雜著哭腔。  艾希雅手抓匕首,卻有些遲疑,她小聲對旁邊的另一個作坊女郎切斯卡說:“這傢伙用兩種聲音說話,難道我耳朵瞎啦?”  切斯卡堅決地回答:“你耳朵沒問題,剛才他罵老闆就是用這種粗野沙啞的聲音,而他跟我們說話又是娘娘腔。”  “瞧他這滑稽可笑的頭髮,故意遮住半邊臉,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鬼把戲!”作坊女郎吉斯蒙達冷不丁拽掉了怪人的假髮。  一顆慘白無血色的禿頭赫然亮出來,兩道綠幽幽的寒光從突然暴露的眼睛裡逼向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嚇得作坊女郎們尖叫著,紛紛後退。  “禿頭巫師!”  “天吶!魔鬼的眼睛!”  “吸血鬼!瞧他的臉色多可怕啊,比死人還慘白,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吧!”  “讓開!”始終跟在後面的一個彪悍的打手走上前,撥開這群娘兒們,不由分說揪住怪人的領口,“不管你是巫師還是魔鬼,今天老子非得把你的肚腸掏出來看看是啥成色!”  話音未落,鉚足勁的鐵拳猛擊向怪人的腹部,怪人冷不防”啊嗚“一聲把吃進去的東西又吐出來,泛著白沫的嘔吐物濺了打手一身。  打手氣急敗壞,咒罵著用連環腿猛踹怪人的小肚子,“該死的,要吐就全吐出來!”  “去死吧!”怪人終於忍無可忍,突然發瘋般咆哮一聲,全然不是娘娘腔,倒像是一頭髮怒的惡狼,撲向年輕健碩的打手。  作坊女郎艾希雅情急之中,舉起手中雪亮的匕首,從背後向這個怪物狠狠刺去,只聽得一聲慘叫,鮮紅的血從艾希雅緊握的匕首下湧出來。  怪人轉過身,猛然從腦後扯掉自己的臉皮,露出一顆可怖的、毛茸茸的狼腦袋,並把血盆大口和尖銳的獠牙對準刺殺它的艾希雅。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艾希雅已仰面倒下,鮮血像幾股泉眼從她脖頸的血洞裡向外噴射,而那條狼撕開她的肚子,殘忍地吞食她的內臟!  眾人被嚇傻了,挪不動腳步,也發不出聲音,眼睜睜地望著惡狼吞掉那可憐人的最後一根腸子。  此時,埃拉廣場上依然一片歡騰,人們燃起了篝火,男女老少圍著升騰的火焰不停歇地跳啊跳啊,雙腳在舞蹈裡著了魔。  人們瘋了狂了歌了舞了忘了所有不快樂,情侶們戀了愛了抱了吻了不想分開了,狂歡徹夜不休,連夜也興奮得失眠了。  明澈與夏綠凝這對踏入愛河的年輕戀人,他們手牽著手盡情享受愛情帶來的甜蜜,倆人纏綿繾綣,柔情似水,眼裡心裡只有愛人存在。  他們坐在教堂前庭廣場的臺階上,說著只有戀人們才說的甜甜蜜蜜的傻話。  明澈輕輕掀起夏綠凝的面紗,久久凝視著她嬌美可愛的小臉。  此刻,如果要他帶領一支軍隊去打仗,他定然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這難道就是愛的魔法?他覺得自己如鳳凰涅槃,重生了。  夏綠凝低垂著頭,夜色掩飾了她臉頰上飛起的紅暈,她的心像飛鳥一樣歡娛。  “命運啊,你總算眷顧了我這不幸的人!”明澈望著夏綠凝的眼睛,對她吐露心跡。  “你之前不快樂

嗎?”夏綠凝不解地望著明澈,對從小無憂無慮的夏綠凝來說,她根本無法理解明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