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1l 作品

Chapter28娘娘腔

  “真他孃的見鬼!街上那些流浪兒成天唱著什麼‘墳墓裡空蕩蕩,陽光下行走著空空的皮囊’,到底是啥意思?再讓我聽到這種鬼話,非揍扁他們不可!”一個賣聖物的小販沒好氣地說。  “那就先揍扁你兒子吧!”有人嚷道。  人們鬨堂大笑。  混在人群裡的冒牌羅馬人斯特凡諾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把公告傳報員拖到一旁,惡聲惡氣地問:“死人具體在舊鞋店街哪裡?真有這幫人說的那麼可怕嗎?”  “不,先生,沒流血,沒缺胳膊少腿,看不出怎麼死的。也許是個酒鬼也說不定,醉死街頭的不止他一個!”公告傳報員連續飛快地眨眨眼,說,“謝謝你能聽我說,這些人太急躁了!不過,你能不能先鬆手,疼。”  斯特凡諾這才發現自己牢牢鉗住了公告傳報員的細胳膊,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手:“請告訴我,死者是在哪裡被發現的。”  “舊鞋店街,麵包店附近的一條臭水溝裡,溼透了,也不知是不是喝醉酒淹死的,很有可能!”公告傳報員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那家麵包店?”斯特凡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那條街就一家麵包店!賣的可都是黑麥和燕麥麵包,窮人能喝上燕麥粥就不錯了!”公告傳報員又飛快地眨了眨眼。  “你眼睛有毛病嗎?”斯特凡諾不高興地問。  “沒什麼毛病,就是忍不住要眨。”公告傳報員忍不住又眨了好幾次眼。  斯特凡諾終於放下公告傳報員,警惕地掃視四周,騎著馬向舊鞋店街走去。  明澈小心地保持距離,防止被發現。斯特凡諾跟公告傳報員說了些什麼,明澈沒能聽清楚,周圍人的議論他卻全部聽進去了。  明澈想起了費代裡戈那些神神秘秘的鬼話,以前總覺得他瘋癲,不敢相信他的話,如此看來也算不得空穴來風。  明澈這輩子恐怕也難以忘記,自己在叢林裡曾遇見過一張人皮,那怪物也不知如今藏在哪裡,倘若人們的議論是真的,會不會跟那張人皮有關係?  真如費代裡戈所說的,披著人皮的狼應該是存在的?明澈對此事始終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即使昨晚守候在夏綠凝屋外,他也並不當真,只是抱著小心謹慎的態度。  這會兒,明澈悄悄跟在斯特凡諾後面,朝著舊鞋店街走去。  當他們走到距離教堂不遠的一個十字街口時,一輛馬車十分惹眼地停在路中央,馬車上端坐著一個穿黑衣服的馬車伕,人很瘦。  車伕東張西望,彷彿在搜尋獵物,對擋道引起的不滿毫不在乎。  冒牌羅馬人斯特凡諾一眼認出了瘦車伕,那晚被打暈的事立刻映上心頭,熱血頓時湧上腦袋。  只見他嘴裡發出惡毒的咒罵聲,拍馬奔上去,扔掉馬韁繩,一個箭步從馬背跳上那輛馬車,倆手瞬間揪住馬車伕的領子。  明澈遠遠的望著,只見馬車的簾子被什麼人猛然掀開了,一眨眼而已,斯特凡諾就不見人影。  接著,馬車像瘋了一般衝破人群,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朝著城外的方向狂奔。  此時,就在舊鞋店街,人們剛剛把一具屍體從臭水溝裡拖出來。  死者是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渾身裹著一件溼漉漉的黑袍子,頭也藏在兜帽裡,似乎不情願被別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但此刻由不得他了,就算扒光他的衣服驗屍也沒人有意見。  法官桑德羅帶著一名法醫和一名助理匆匆趕來。法官一眼認出死者是公爵的弄臣本維努託。  那個以巧舌如簧、拍馬溜鬚、見風使舵著稱的小人物,如今閉嘴了,他瞪著兩隻死不瞑目的眼睛,面目猙獰。  法醫斷定本維努託是被謀殺,他的脖子被扭斷,骨頭幾乎粉碎了。法醫從他的衣服口袋裡找出一個小瓶子,裡面裝著些詭異的不明液體。  法官桑德羅疑惑地望了望破敗不堪的街區,不明白像本維努託這種人為何會出現在貧民窟裡。  不過說實話,法官桑德羅對本維努託的死一點兒也不感到惋惜,反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像死者本來就該死。  “這小瓶子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法官桑德羅問法醫。  “說不準。”法醫故弄玄虛地搖搖頭,“也許是毒藥。”  “還真說不準,這種人口袋裡的東西,”法官聳聳肩,“說不定他不死,死的就是別的什麼人嘍!”  法醫從包裡拿出一塊雪白的布,在手心展開鋪平,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小瓶子放在布子中央。  法醫還沒來得及把瓶子包起來,一條野狗猛衝過來,嚇得他趕緊為狗讓道。一不小心,瓶子跌落在地,碎

了。
  瓶子裡的液體灑落在地,弄溼了地上的半塊黑麵包。狗叼起黑麵包就逃,後面響起了好事者的吆喝聲。  “真糟糕!”法醫嘟囔著,連忙從包裡取出鑷子和棉球,將地上還未滲入泥土的液體吸進棉球裡。  “這樣行嗎?”法官桑德羅疑慮地問。  “如果是毒藥,就一定能驗出來,只是這樣麻煩了些!”法醫皺著眉說。  “叫人把屍體弄走吧,放在這裡會引起騷亂。”法官桑德羅吩咐助手,他抬起頭望了望湛藍色的天空,說了句不得體的話,“今天天氣真好!真該好好喝一杯!”  很快,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在嚷嚷著什麼,有人在大聲咒罵。一大群人像遇到腐屍的禿鷲,呼啦啦地聚攏起來,嚴嚴實實地在路中央圍了個圈。  “又怎麼啦?”法官桑德羅不悅地問助手,“這些賤民整天咋咋呼呼的,搞得人神經緊張!”  話說得看似輕鬆,其實法官桑德羅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被接二連三的命案折騰得草木皆兵了。  “大人,剛從這裡跑過去的那條野狗,不知怎麼的,竟七竅流血死了!”一個人驚慌失措地跑過來彙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