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以暴制暴”!1984年南昌市前進路“6·12”特大殺人案
這個青年長得白白淨淨,書生氣很足,愛讀書,從不惹事,尤其是對陶家,更是退避三舍。但是,陶家見他們勢單力薄,便得寸進尺,先是明目張膽地佔去了他們後院一塊曬衣服的空坪,蓋了一個廚房,接著,又把老屋升高了一層。他們在瓦廠,有的是磚瓦,不僅遮住了左鄰右舍的陽光,而且把陽臺從空中伸過來,居高臨下。陽臺上的出水管,恰巧對著妙家的房屋的正中。晴天朗日,突然一片汙水從天而落,直瀉章家屋頂,那久經風霜的老式薄瓦片,怎經受得起。於是,屋中雪白的蚊帳,便被糟蹋得像抹布一樣骯髒了。
有一次,陶家更放肆,章家人正在吃飯,他們竟把洗痰盂的穢水從陽臺上往章家正門口潑進去。嘩的一聲,章家桌上的飯菜全被汙水所沾。真是欺人太甚。章家忍無可忍,全家出來說理,陶家三位好漢卻高高站在陽臺上,一邊喝酒一邊叫喊著:“你們去告吧!找法院,找衙門都行!”說罷,得意地哈哈大笑。
狀元巷的人們氣炸了,曾去告過,法院也怕惹那些蠻不講理的人,南昌城人稱他們為“羅漢”,常常只是息事寧人罷了。這一回,又來了負責調解民事糾紛的幹部,經過調查,嚴肅地批評了陶家的惡霸作風,但沒有作任何處置。表面上,稍好了一陣子,但陶家卻憋了一肚子氣,不久,就釀出了一件大慘案。
1984年6月12日中午,章玉元放學回來,看到陶家又在修房子,無意地站在屋簷下,想看個究竟。
“賊眼睛,看什麼?”頭頂上傳來炸雷般的怒吼聲。
熱血騰地衝上年輕人的臉頰,渾身像火一樣燃起來。“我看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章玉元頂撞了一句,但聲音很輕。
“老子叫你看個痛快!”冷不丁,凌空飛來一拳,正砸中章玉元的眼窩。
章玉元眼前金花四射,無端受辱的刺激,遠比肉體的疼痛更讓人難熬。
章玉元臉色鐵青,全身炙熱,像著了火。
“賊眼睛,骨頭還癢麼?”陶家的老大不解氣,又在惡狠狠地挑釁。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了。惡有惡報!”章玉元強忍著。
“啊哈,小子還嘴硬,看我拆了你的骨頭!”陶家老大氣勢洶洶地揮拳撲過來,對準章玉元的太陽穴狠狠一擊。章玉元忙倒退了一步,但已經來不及了。這一拳落在章玉元的鼻上。一陣麻木,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剎那間,章玉元想起家中有一短劍,報復的火焰被這鮮血燃燒起來,章玉元頭腦發脹。閃電般走進家裡,取出短劍,緊攥著,直向陶家老大的胸膛狠狠地刺去。
出手如閃電!平時的怨恨、屈辱,彷彿全集中在這致命的一擊了。陶家老大像觸了電。搖晃著,掙扎了幾步遠,撲地倒了,章玉元正欲抽身而走,一座大山似的黑影掠過,驚悍的陶家老二,齜牙咧嘴,嘶叫著,從牆上撲下來。
章玉元敏捷地一閃,順手又是一劍……
陶家主人看到兩個兒子相繼倒在血泊裡,橫眉豎眼,嗷地發出森然的怒吼聲,端著一根曬衣服的叉子,直向姚林彬劈來。章玉元躲過,趁對方扎空的瞬間,把短劍又插了進了對方的胸膛……
章玉元正想離開,忽然,陶家老太婆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並咬住了他的肩膀。他返身又是一劍……
“你瘋了!”一個年輕的婦女撲上來,搶他的劍,他順手刺去,凝神一看,是美蘭,她,她是在陶家被欺凌的人,不能傷害她。他忙收手,卻已來不及了。短劍失去了衝勁,美蘭肋間受了輕傷。
前後只短短几分鐘,陶家四口,全躺在血泊之中。
美蘭忘記了哭,也忘記了捂住自己的傷口,只是怔怔地看著渾身濺滿鮮血的章玉元。
父親,一見兒子轉眼間殺了這麼多人,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啪啪,左右開弓,兩個大耳光,並一把揪住了章玉元:“混蛋!……”
章玉元一聲不吭,丟下沾滿鮮血的短劍,一把掙脫父親的雙手,返身騎上自行車,一眨眼,就消失在小巷深處。
“混蛋,還不去投案自首。”章父淒涼的喊聲,像滾燙的油,濺在小巷人們的心田裡。
一種本能的求生慾望,悄然湧上心頭。章玉元決定到廬山去。他卻沒有去過。在這告別世界的最後時刻,應當去看看祖國的名山勝水,那茫茫的群峰,滔滔的雲海,或許是最理想的歸宿之地吧。過去,他曾聽過有痴情的少男少女,不遠千里到廬山雙雙殉情的不幸故事,他很不理解,而現在,自己也要走這條路了。不過,是畏罪而去的。一想到生命的末日,他的一顆心,又彷彿是秤砣一樣沉重了。
一列夜行的火車,正停在郊外的小站上。章玉元跳上車,車上人很多,只得站在兩列車廂之間的過道上。一個外出做買賣的農民,依偎在一大筐雞蛋旁,酣睡著,他緊靠著這個農民身旁坐下,閉目養神。列車飛馳,紛亂的思緒,漸行漸遠,一顆心,慢悠悠地飛向那明麗清秀的匡廬仙境。
“喂,站起來!”一聲斷喝,把章玉元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