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無聲 作品

第234章 門簾上還有個指紋,2000年寧河縣“11·17”特大凶殺案

 一天晚上何承富打完牌回屋,傻眼了,被臥、菜刀、錢統統被席捲一空!冉雲峰不幹了,追著他讓賠菜刀,不賠就把他推回的自行車扣下,不讓扣車就給他報官。這事兒至今還沒了結呢。

 不知不覺時間已過零點,進入了這個月的下弦日。小賣部裡的牌局終於散了,幾個人各回各家。躲在黑暗處的何承富遠遠跟在冉雲峰後面,經過張工頭家時,屋裡燈還亮著。回屋的冉雲峰正在烤火,見何承富進來,便問:“這幾天你去哪了?”

 “在王虎莊。”何承富在碳火盆旁坐下,小心地說:“今天來找你不為別的,就是關於菜刀和自行車的事情。”

 “你想咋著?”冉雲峰冷冷地瞥他一眼。

 “我賠你10塊菜刀錢,把自行車推走。”

 “不行!”冉雲峰口氣強硬,“如果你非要弄走,我就報官……”

 悶坐了一會兒,冉雲峰又緩和了口氣,說:“你偷了東西,咱們是老鄉,怎麼著也得上點供意思意思。”

 何承富見談不下去,沒再吱聲,出門去解小手。回來時冉雲峰已躺下,他便拉滅燈脫去上衣躺在冉的身邊。兩人無話,各自睡去。大約在凌晨四五點鐘,何承富醒了。他再次為自己尋找作案理由,暗想,要是冉雲峰把偷東西的事報官我就得坐牢……不如殺了他,殺了張工頭的媳婦,把孩子抱走賣錢——

 此前,何承富也許起過殺心,也許沒起過,但這會兒是要動真的了——

 他頭腦發熱肌肉緊繃,順手從床沿抄起一塊磚朝冉雲峰的頭拍去,“咣、咣”兩響,磚碎了,又抄磚,“咣”的一下,冉雲峰沒氣了。

 何承富喘息著下床拉亮燈,見胸前的白毛衣濺上不少鮮血,趕快脫下用打火機點著燒掉。他穿上自己的西服上衣,再將冉雲峰的西服裡面朝外地罩在身上,便直取下一個目標。

 張工頭家門沒插,一推就開,屋裡亮著燈,那女人和她的兒子睡得正香,一把劈柴的斧子好像專為他預備似的,就放在桌上。何承富拿起斧子看了看,覺得要砍下去,恐怕流血太多,還是砸吧,於是照著女人頭部狂掄,連著四下,頓時腦袋癟了下去。

 何承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愣愣地看著。小孩子還在那女人身邊發出均勻的呼吸。猛地想起冉雲峰可別沒死,他又拎著斧子過去看。他一把抓開門簾,伸過手去就摸,冉雲峰的身子已有些僵了。他順手把斧子塞進褥下,脫掉冉雲峰的西服扔在一邊,出門便要離開此地。

 走出幾十米遠,忽然想起把孩子給忘了,那可是錢啊,又折了回去。孩子仍在熟睡。何承富順手找一條紫色花被把孩子裹好,想起自己的襯衣洇上了血跡,又從床前櫃裡翻出一件襯衣帶上,打算換用……

 在這黑暗即將消退的黎明之前,何承富從西邊繞出磚廠,揹著孩子匆匆走向幾里地外的大公路……

 將近中午的時候,大北磚廠的民工才發現冉雲峰和張工頭媳婦遇害,張的兒子失蹤,他們趕快向公安局報了案。

 由於案情重大,天津市刑偵局和寧河縣刑警支隊都出了現場。

 在勘查中,警方始終對留在男死者屋內那件帶血的西服和褥下藏著的那把帶血的斧頭感到奇怪,上面的血與女死者血型一致,而西服又是男死者的,斧子很可能是兇器,但為啥要藏在那兒?西服裡襯上女死者的血又是怎麼回事?

 一時真還不好解釋。但是,在其他方面的勘查還是基本能使昨夜發生的情況浮現出來。

 現場位於磚廠院內北側最後一排平房,兩名死者死在各自的屋裡,屋門都沒有鎖,門上也未發現破壞痕跡,屋內無明顯翻動痕跡。兩名死者均躺在床上,蓋著棉被,在棉被及附近牆上有大量血跡,身上無抵抗傷,死亡原因為頭部遭鈍器打擊造成顱腦損傷。女死者被打擊的兇器確定為鐵質的錘類工具;在男死者頭部附近發現沾有血跡的兩塊磚,經檢驗可認定係為打擊男死者的兇器。此外,女死者身上沒有發現被強姦所留痕跡,其身邊有小孩用的褥子、衣物等;在男死者屋內塑料門簾上提取到兩枚清晰的汗液指紋;根據死者胃內容物判斷,死亡時間應在後半夜。

 這些情況表明,此案性質很可能為圖財害命,小男孩被抱走極大可能是企圖販賣,但尚不能夠排除仇殺和姦情殺人的可能。

 磚廠民工大部分都在11月12日前走了,重慶民工隊留廠的只有五六人,出事的那排平房只有張工頭媳婦母子倆和冉雲峰居住。殺人兇器用的斧子為民工隊物品,磚頭隨處可得,顯然是就地取材。

 據此分析,這案子很可能是熟悉該民工隊和現場情況的人乾的。

 住在磚廠南邊平房山東民工隊的一民工反映的情況,很像是他聽到了發案過程。夜裡1點左右,他在回宿舍時看到現場那塊兒亮著燈,隱約傳來小孩的哭聲和幾句叫罵聲,又注意到小孩的哭聲由近漸遠。過了20分鐘後,聽見有人從自己門前經過的腳步聲。

 從他的話中似乎可獲得若干關於案件的重要信息,但其中最大的矛盾是,受害人都死於熟睡之中,死前不可能出現吵架。因此,這條線索多半與案件無關。

 警方開始行動起來,對所有住在磚場的人員逐人進行訪問並定時定位,沒有發現嫌疑人;又對死者所在民工隊的37名民工一一審查,結果,包括匆匆趕回的張工頭在內,有34人被查否,還有三人暫時不明去向。

 在對現場附近公路的長途汽車、出租車以及飯館、旅店的訪問清查中,一對搞個體運營長途汽車的夫婦提供:11月18日晨6時左右,他們的車開到馬聰橋時,有一男青年抱著個孩子上了車。男青年20歲左右,身高約1.65米,較瘦,長方臉,偏分頭,穿藍色西服。小孩約一歲左右,頭和小腿露著,凍得青紫。男青年說是到張貴莊,在外環線下的車,走時在座位上拉下一件沾有少量血跡的襯衣。這對夫婦打掃車上衛生時,把襯衣扔在了車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