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徐家棚的槍聲,1992年武漢市“10·3”劉雄才流氓團伙案
1992年9月29日上午,湖北省武漢市武昌區人稱“小福建”的遊宇龍正在租住的民房裡幹活,忽見居住在青龍巷5號的無賴劉得松提著一把鐵錘找上門來,遊宇龍心知壞了,這肯定是上門找情兒鬧事的。
原來,兩天前劉得松曾經找遊宇龍借過錢,遊宇龍知道刑滿釋放才兩年的劉得松是個一向僧錢不還的貨色,所以當時就一口回絕了。
一進門,劉得松就氣勢洶洶地質問遊宇龍:“你在哪裡壞了我的名聲?”
遊宇龍說自己從未說過劉得松的壞話,劉得松揮起錘子就往遊宇龍頭上敲,遊宇龍不得不倉促應戰,幾個回合下來,兩個人的頭上都掛了彩。劉得松跑回家中。
10月1日,一門心思要報復的劉得松吩咐其妻蘇小敏道:“你把漢正街的幾個'哥們兒’給我叫來。”
劉得松的“哥們兒”便是他當年勞改時同住一室的“獄友”。蘇小敏把幾個人找來訴了一通苦後,這幾個“哥們兒”一邊講要為朋友兩肋插刀,一邊又對著劉得松叫苦,說是現在行情看漲,哥們兒手頭上都很緊。
“只要你們為我出了這口惡氣,’臺子’錢我付了”。劉得松報仇心切,一口應允。
送走幾個牢友後,劉得松的老婆對著來串門的“姐們兒”楊芳訴起苦來:“現在這黑道上的要價也太高了,動一下就頂開幾天餐館。”
楊芳也不是正道上的人物,便道:“那要看找的是哪道上的人了。”
“你跟這黑道上的哪幫人熟?”劉得松急不可耐地問道。
“我有個哥們兒叫'宰仔’,本事大得很,要價也不高。”
“那就找你的哥們兒吧。”劉得松兩口子異口同聲地說。
於是便由楊芳幫著找“宰仔”接頭去了。看來“宰仔”的“生意”也不是很忙,日程很快就排定了。
10月3日下午3時許,“宰仔”一行七八人分乘兩輛“的士”來到青龍巷,由蘇小敏領路直撲遊宇龍租住的44號,哪知精明的遊宇龍知道得罪了劉得松這個無賴會有麻煩,早在兩天前就躲開了。於是,“宰仔”一夥便按蘇小敏的意思,將與遊宇龍一塊兒做生意的首飾匠張勇綁架起來塞進了出租車。
張勇被這夥人綁架到武昌何家壟一條僻靜的小巷裡,首先被一頓拳腳打得嗷嗷亂叫,接著身上的510元人民幣被悉數掠去,手上的一枚重11克的金戒指也被捋走。並且逼著他找鄰居借1000元現金交納“宰仔”一夥的“辛苦費”。
張勇是個一向本分的手藝人,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他忍著遍身傷痛,跌跌撞撞地進了中華路派出所,向值班民警哭訴了他的冤屈。
受理此案的青年民警袁江平一頭扎進了案子裡。
雖然犯罪分子是大白天綁架勒索,可是張勇卻被矇在鼓裡,提不出什麼破案線索。袁江平只好從查找那輛出租車著手來辦這個案子。他和同事小宋忙了一天一夜,終於從一條條細小的線索中找到了那兩輛出租車。然而,兩位出租車司機都說他們不認識這夥人,那天他們也是被強行截下後不得不按著這夥人的意思跑了一圈,連一分錢的車費也未收到。不過,他們還是提供了一條有價值的線索:時常見到這夥人在武昌小東門一帶活動,並提供了領頭的那個傢伙的體貌特徵。
10月17日上午,袁江平駕駛著三輪摩托車,同本所女民警小楊、小杜一起按照出租車司機提供的線路尋覓犯罪分子的蹤跡。他們先將車開到綁架勒索的現場,然後又步行到何家壟、洪山體育館、工人村一帶步行搜索。
11時40分左右,袁江平和小楊、小杜來到民主二路與群建村的交岔處。忽然右側迎面而來的拎塑料袋的男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年齡35歲左右,身高約1.75米,身穿紅色“大哥大”夾克衫,尖臉。這不正是那個領頭的犯罪分子的特徵嗎?於是,袁江平果斷地轉身跟了上去。那傢伙也是心虛得很,他回頭一看有人跟了上來,拔腿就跑。身手敏捷的袁江平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這傢伙便向小袁求饒道:“有麼事好說快放開我。”
“我是公安局的,跟我到派出所說件事。”小袁斬釘截鐵地說。
這傢伙眼珠一轉說:“行,放開我,我跟你們去。”
隨即,他又大叫:“公安局抓人啦!”
小袁知道這傢伙是在給同夥報信。當即命令小杜找電話報警,自己和小楊將這傢伙弄進了路邊上的一家副食品商店店堂中央。
看熱鬧的人很快圍了過來。
就在袁江平喊營業員拿繩子的當口,只聽見“砰”的一聲槍響,接著,袁江平那鐵箍般的雙手被掙脫了,血從他的腰部湧出,他支撐著慢慢倒下去。
原來犯罪分子從褲袋裡掏出了手槍。圍觀的人群一下子亂了。罪犯窮兇極惡地對著門口的幾個人一邊嚷著:“誰不讓開,老子打死誰!”就在他衝出店門的一剎那間,機靈的小楊一把拉斷了罪犯一直提在手上的塑料袋,“啪”的一聲,兩盤錄像帶掉在了地上。
罪犯倉皇而逃。
槍聲震驚武漢,使這件綁架勒索案驟然升級。
槍響後僅十幾分鍾,武昌公安局分局刑警隊的偵查員和中華路派出所的幹警就趕到了現場,10分鐘後,武漢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偵查員們也趕到了現場。
現場除了小楊截下的兩盤盒子上沒有畫面的錄像帶外,再也沒有罪犯留下的物品了。武昌公安分局的孫副主任把兩盒錄像帶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
“看出什麼名堂了嗎?”同事們關切地問。
原來,孫副主任特別喜歡看武打、偵探錄像片。所以,武昌地區的上百家錄像帶出租點他幾乎都租過帶子。應該說對許多出租店的錄像帶特徵是瞭如指掌的。
果然,孫副主任的思維定在一個姓劉的錄像帶出租點的老闆那兒。他記得劉老闆的錄像帶有不少盒子上是沒有畫面的。這兩盒帶子也許是他的吧。
孫副主任當即趕到附近的劉老闆出租點。經詢問,劉老闆說是他的錄像帶,並告知租帶人是隔壁燙衣店的老闆肖登榜。可打開登記本一看,登記人肖登榜的名字被劃掉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孫副主任指著劃掉的地方不解地問道。
“肖登榜自己來劃掉的。”劉老闆回答說。
“什麼時候?”
“20分鐘前。”
肖登榜租的錄像帶就是罪犯手中提的錄像帶,案發後僅半個多小時,肖登榜又來將自己租帶子的名字劃掉,這說明肖登榜不是案犯也與案犯的關係極大。
事不宜遲,幾名幹警馬上將肖登榜抓來審問:“這兩盒錄像帶是你租的嗎?”
肖登榜傻眼了,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你把它們交給誰了?”
“這……”肖登榜支支吾吾,但抵擋不住面前那令他心驚肉跳的利劍般的目光,只好交待道:“給我舅弟劉雄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