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關難過

 對於生意失敗或者虧損的老闆而言，過年就像過關，叫作年關。

 這些年來，上官宇峰的公司漸漸起色。兩年前，他還清了借債，蓋了新房。雖然蓋新房時，又借了幾萬的新債，但日子卻充滿了奔頭。

 隨著安妮逐漸長大，蘭雪英鐵石心腸的母親也有了接受安妮的跡象。如此發展下去，母親就會接受蘭雪英，繼而接受上官宇峰。

 丈夫事業有成，父母安享天倫之樂。然而，這終究只是一個美夢。隨著上官宇峰在賓館被謀害，美夢破裂得稀碎。更雪上加霜的是歹徒沒有抓住，被搶走的20萬元貨款無法追回。這筆錢原本是用來還債，支付員工工資和供應商欠款的。

 蘭雪英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情，她沒有辦法去接管丈夫的公司，也沒有能力還清債務，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沒有丈夫的未來。上一次，她站在珠江大橋上試圖整理頭緒。然而，想得越多，對未來愈是絕望。她踉蹌著走到橋邊，希望一走了之，是安妮把她拉回了現實。

 如今躺在床上，蘭雪英不免又要想起這些事情。儘管多天來的奔波已讓她心力交瘁，但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冬天的西北風“嗚剌剌”地從窗戶的縫隙刮進屋來，蘭雪英感到一絲涼意和陰森。她坐起來，看著衣櫃，裡面放著丈夫的骨灰盒。

 “宇峰，要是真的有靈魂，你還不能帶我走，安妮才六歲啊！”蘭雪英輕聲唸叨著，她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坐起來了。

 她給安妮掖了掖被子，重新躺下。

 “爸爸，騎馬馬！”安妮翻了個身，說著夢話。

 兩行熱淚流下，消失在蘭雪英的耳際。她伸手摸了摸枕巾，已然溼透了！她將溼枕巾抽出，扔向床邊的椅背，又拉了一件舊衣服覆蓋在枕頭上，以免淚水浸入枕芯。

 “雪英，你還年輕，還能再嫁一個好老公。”安妮爺爺的話再次迴盪在她耳際。“我活不久了，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掛念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宇峰的後事你不要管了，你回家吧，讓安妮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

 想到母親，蘭雪英打了一個寒噤。她感覺自己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知道母親是愛自己的，但是她始終無法原諒母親給她造成的心理創傷。她也知道母親至今無法原諒自己，她拒絕了母親千辛萬苦給她在縣城安排的工作，還找了一位和她父親年齡相仿的男人，並在19歲的時候生下了安妮。

 “回家？”蘭雪英輕聲對自己說，“這裡不就是我的家嗎？”

 大概是太累了，迷迷糊糊中，蘭雪英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安妮趴在她的身上，親吻著她的臉。

 蘭雪英半擁著安妮，坐起身來，撫摸著她的頭髮。“很快就會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騙女兒多久。

 “喵—”小貓的清脆叫聲打斷了安妮的思路，原來是樂樂送她的小貓躲在床上睡覺，被吵醒了。

 “咪咪！你好乖哦！”安妮抱起小貓親了又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