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年有餘

 安妮從外面回來，她沒注意到爺爺貼的春聯有什麼不對。奶奶去世那年，5歲的安妮曾問爸爸：“為什麼樂樂家的春聯是紅紙，我們家的春聯是黃紙？”爸爸告訴她，貼黃紙是為了悼念奶奶。安妮不知道，這一次她家貼黃紙是為了悼念她爸爸。

 “媽媽，沙發怎麼沒有了？”沙發是安妮首先發現的異常，玩累了，她喜歡躺在沙發上休息，或者靜靜地發呆。

 更多的時候，安妮是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她學爸爸招待客人的樣子，給自己倒上一杯水，把水果、零食放在沙發前面的案桌上，一邊看電視，一邊享受她的愜意童年。

 而今，沙發被肖老闆以抵債的方式搬走了。確切講，還不是抵債，肖老闆將它當成是利息，或者說是某種形式上的戰利品。

 “沙發被人借走了。”蘭雪英對安妮說，她的內心一陣酸楚，她不知道還需要用多少個謊言來欺騙安妮和自己。

 蘭雪英已在原來擺放沙發的位置，放上一張席子，鋪上一條毯子，還將上官宇峰給安妮買的毛絨泰迪熊也放在上面。這樣，安妮仍然可以在那玩耍或者休息。

 “媽媽，電視呢？”安妮坐在毯子上，抱起泰迪熊，她想看動畫片了。

 “啊，電視機壞了。”蘭雪英不得不再次用一個新的謊言來欺騙安妮，目的是不想讓她知道爸爸已經不在的真相。對於一位六歲的兒童而言，有些真相要比謊言殘忍百倍。

 “媽媽，我就想看動畫片！”安妮宣洩著自己的不滿情緒。與同齡人相比，安妮是比較懂事的。沙發和電視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即便是成年人，原有的生活突然被剝奪，一時之間也會難以適應。

 “安妮乖，電視機壞了，等修好了才能看。”又是一個謊言，蘭雪英蹲下身來，親了親安妮，安慰她。

 “那我去爺爺家看。”安妮堅持道。

 爺爺家的電視是一臺16寸的黑白電視機，兩年前，安妮一家從老屋搬到了新房，換了21寸的彩色電視機，便把黑白電視機留給了爺爺。爺爺很少看電視，倒是樂樂和安妮常去她爺爺家玩耍，兩人會一起看動畫片。

 “爺爺去幫你把電視機搬過來好不好？”安妮爺爺說道，他雖然年事已高，身子瘦小，還駝著背，搬一臺16電視臺還是不在話下的，就如他肩上扛著的小梯子一般。

“好吧！”安妮把毛絨泰迪熊拋向空中，開心地笑起來。小橘貓不知從何處鑽出來，圍著她的雙腳竄來竄去，安妮蹲下來撫摸小貓，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