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骸澤國
噬淵劍突然爆發出驚天劍意，林秋在狂暴力量中看到驚人真相——當年北冥海的觸鬚不是魔物，而是天機閣豢養的巡海夜叉。師父葉無涯的殘魂突然發出怒吼，青冥玉從林秋眉心飛出，化作流光擊碎水晶棺。
歸墟開始崩塌。擺渡人狂笑著化作白骨，琉璃宮殿的磚瓦間滲出漆黑血液。林秋在混亂中抓住蘇璇的手，卻被她突然爆發的魔氣震開。此刻的蘇璇長髮盡白，眼中流轉著血色星圖，抬手便召來九幽魔焰。
"快走！"最後一絲清明讓她將林秋推入弱水漩渦，"我體內封印著..."
海水灌入耳膜的瞬間，林秋看見穹頂裂開巨大的日晷虛影。晷針劃過之處，歸墟的崩潰開始倒流，而晷面上赫然刻著八個正在消失的古篆——第九紀元酉時三刻將盡。
弱水裹挾著星辰碎屑在林秋周身流轉，當他從漩渦中心墜落時，發現每一滴水珠裡都封印著破碎的時空。某個水滴中封存著青嵐宗覆滅的瞬間，另一個水滴裡倒映著蘇璇在佛塔前剃度的畫面。他的指尖剛觸碰到某個水滴，整個人就被吸入全新的維度。
無數青銅齒輪在天際咬合轉動，暴雨竟是流動的水銀。林秋跌坐在由星骸堆砌的沙灘上，發現每顆砂礫都是凝固的星火，隨著潮汐明滅閃爍。噬魂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鋒所指處，海面升起蜿蜒萬里的玉石階梯，每一級臺階都刻著星宿運行的軌跡。
"這是...歸墟的背面？"林秋踏上的瞬間，腳下星辰突然倒轉。重力在七步間變換了九次方向，等他穩住身形時，已站在懸浮的琉璃宮殿群中央。十二尊星官雕像以黃道十二宮方位排列，手中法器射出光柱交織成囚籠，籠中困著半截正在腐爛的巨龍屍骸。
識海中的噬淵劍靈突然劇烈震盪："這是燭龍遺骨！當年銜燭照明的神獸，竟被煉成星軌儀..."話音未落，巨龍空洞的眼窩燃起幽藍魂火，整片星骸澤開始顫動。林秋看到自己的影子突然長出龍角，掌心浮現出與蘇璇相似的梵魔圖騰。
"生者禁入。"恢弘之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星官雕像表面的金漆簌簌剝落，露出內部青銅材質，那些光柱竟是由無數細小的符文鎖鏈組成。林秋的噬魂劍突然脫手飛出，劍尖刺入燭龍眉心，腐肉褪去後露出晶瑩的龍晶，內裡封印著半卷星圖。
虛空忽然裂開猩紅眼瞳，幽冥殿主的投影降臨。他左手指甲暴漲三尺，抓向龍晶的剎那，整片星骸澤的時空突然凝固。林秋驚覺自己能看穿所有物體的"星脈"——青銅星官體內流轉的靛藍光流、燭龍遺骨中殘存的金色靈絡、甚至幽冥殿主周身纏繞的怨氣黑線。
"破！"隨著本能地揮劍，劍鋒精準斬斷幽冥殿主手腕處的星脈。投影發出非人的嘶吼，潰散成漫天血羽。林秋的右眼突然灼痛難忍，抬手撫摸時觸到冰冷的金屬質感——他的瞳孔已然化作青銅羅盤，十二地支刻度在虹膜上緩緩旋轉。
噬淵劍靈的聲音帶著驚懼："你竟能操控辰晷之瞳？這可是星隕閣主的..."
大地突然隆起山脈般的背脊。身長千丈的星骸獸破土而出，其形似玄龜卻生著龍首，背甲上鑲嵌著三百六十顆命星。它吐息間噴出銀河般的星沙，所過之處時空扭曲，林秋親眼看到一株珊瑚在瞬息間經歷千年枯榮。
"這是守墓的贔屓神獸。"劍靈急促道，"快把龍晶嵌入它眉心月痕！"
林秋御劍騰空，星骸獸掀起的時空亂流卻將他捲入鱗甲縫隙。在貼近獸瞳的瞬間，他窺見令人窒息的真相——自己正站在巨獸瞳孔倒影裡，而倒影中的自己又在凝視更微小的瞳孔，無限套嵌的鏡像盡頭，是黑衣噬淵劍斬天道的畫面。
龍晶歸位的剎那，星骸獸發出貫穿古今的長吟。所有星官雕像同時崩解，光柱鎖鏈匯聚成貫通天地的光柱。林秋被吸入光柱核心，看到百萬星辰在周身流轉，每顆星辰都是一段被封印的記憶。當他觸碰某顆赤色兇星時，漫天星斗突然染成血色。
"這是貪狼吞天局的星象本源。"蒼老聲音從光年之外傳來，"當年十二星君以自身為祭，才將貪狼星封印在歸墟海眼..."
異變陡生！光柱突然被漆黑霧氣腐蝕，林秋看到霧氣中浮現出數以萬計的"自己"。這些鏡像有的魔氣滔天，有的佛光普照，最駭人的是那個半邊身體化作星雲的自己，抬手便撕碎了三個時空維度。
"時辰到了。"所有鏡像突然齊聲開口，聲音疊加成混沌轟鳴。林秋的辰晷之瞳瘋狂轉動，視線所及之處的星骸開始逆生長。腐朽的燭龍遺骨重新生出血肉，星骸獸退化成幼龜形態，連噬魂劍都在他手中變回礦石胚胎。
在時空回溯的洪流中，林秋突然抓住某個靜止的"時之繭"。繭殼破裂的瞬間，他看到了師父葉無涯年輕時的模樣——青衫劍客站在天機閣頂，手中青冥玉正在吸食某個嬰孩的魂魄。而那嬰孩頸後的星芒胎記，與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
"原來我才是第九紀元的陣眼..."林秋在明悟的瞬間七竅流血，辰晷之瞳迸發的神光洞穿九重天幕。幽冥殿主的本體從虛空跌落，胸口插著半截星辰古樹的枝椏。更令人震驚的是，蘇璇竟站在他身側，白髮已化作流轉星輝的銀絲，手中握著完整的《九曜星圖》。
星骸澤開始坍縮成奇點，林秋在意識消散前聽到最後的聲音，是萬千星辰同時嘆息："逆命者，終將被命運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