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青葉 作品

☆丶119 溫柔與腹黑

 寧尚書雙手再揖,“大殿下虛懷若古。”

 趙紀青摳完這隻又摳那隻,“如果,我不呢?”

 趙齊仁以頭磕地,次次帶響,“齊仁和無雙會在家裡豎一長生牌,每日早晚三柱香,真心叩謝大殿下成全之恩!”

 寧尚書端起過來人的口氣,“大殿下情之初開,不過只是一時新鮮。如假以時日,必將找到人生中最合心意的另一半。”

 “我拒絕。”趙紀青把玩起腰間的帶尾,那裡有著豔無雙親自繡上的“紀青”二字。

 趙齊仁一瞥之下眼圈頓紅,一切都是從那件衣袍開始的。他先是搶了自己的衣袍,現在還要搶走無雙。

 “那就請大殿下將無雙帶上殿,齊仁親自求無雙的答案。而如果無雙還是堅決拒絕,那齊仁就絕對不再強求。”鄭月盈曾說,如果可以,就在皇上的面前把三個人都聚齊。民間的三人糾葛一旦鬧到大殿之上,這性質可就不只是爭妻這麼簡單的事了。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在乎這臉面,當敵我雙方於陽光之下對上,這最後勝出的一方一定是最先捨棄臉面的一方。

 可是,他們都忘了,論沒臉,誰還能比得過奸邪的趙紀青?

 “無雙在家為我做衣,沒時間出門。”趙紀青自然地回話,既沒有怒氣,也不覺得有什麼難以啟齒。即使發問之人是心中人的前夫君,他也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的口氣有什麼不妥。

 可是,他越自然,趙齊仁就越怒火中燒。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怎麼看怎麼是大剌剌地炫耀兼諷刺。那些本該是自己的福利,現在卻……

 “你不公平!”

 “我為什麼要給你公平?”

 “無雙不會願意就這麼被囚禁在府的?”

 “很遺憾,她只能乖乖地被囚禁了。”

 “你無恥!”

 “不及你半分!”

 ……

 類似於兩個孩子搶糖的話語就這麼源源不斷地進入了大殿之上所有人的耳朵。

 除去趙齊仁的所有考生早已汗溼全身,蜷縮在桌案之後恨不得鑽入桌案底下。明明是準備光宗耀祖的一考,就算不能高中,回去也可以將親眼見過聖上的事情於族中炫耀一番。

 可是,眼前是什麼情況?那個與人舌戰不斷只為一個女子的人還是那個傳聞中傲視翰林館的大殿下嗎?渾身戰慄呼吸慎微,不只是因為大座那裡傳來的越來越陰沈的氣息,還因為心中對大殿下幻像的破滅。

 文武百官倒不至於如此反應過度,畢竟十年前,上書房那個經常想出各種奇怪問題來捉弄他們的大殿下已經給他們留下了不拘於禮的邪魅印象。只是沒想到,這十年不見,大殿下非擔沒有穩重下來,反而更加不羈了。

 如此的話……曾經因趙紀青回來而想上摺子奏請更改太子之位的,剛才重新湧起對大殿下的歸屬之情的官員們又齊齊地低迴了頭,還是算了。雖然太子龍炎的文韜武略不及大殿下,可是這心性卻穩重太多。為了能有一個和平穩定的堯天國,還是太子龍炎更合適啊。

 翰林館的某位瞪向宰相鄭子承,聽說他曾是大殿下在上書房時的師傅,那麼他為什麼沒把大殿下帶出如他一樣一代才子的風雅模樣?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用糾結著要不要把這些賭氣的話也記下來了。

 鄭子承看著趙紀青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卻最清楚他的做法。

 他想在文武百官面前藉著這樣的題目表達他自己的看法,或者說是在引導著大家朝著他的方向靠攏。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他今後能夠光明正大地迎娶豔無雙時,能有一個相對贊成而不是反對的局面。

 而當這種效果達到時,他又怕自己的表現引起朝中勢力的重新分化,進而導致尚未決定輔佐太子的那批人心思再次活動起來。所以,他不惜自毀形象,加深大家這樣一種印象,那就是:自己那麼做的目的無非只是為了一名女子。

 鄭子承只覺得胸中溫暖起來,他還是如他孃親那樣是一個心思溫柔的孩子!這樣一種落到別人手中無非就是強硬壓下的事情,他卻要一點一點地將文武百官的情緒都要算計進去。

 而當種目的也達到時,那位趙什麼的,還有活著的價值嗎?

 趙齊仁渾然不覺有人已經對他念起了悼念之詞,他現在心中想的都是要如何才能激趙紀青把豔無雙帶上大殿,“你不敢,對不對?你跟我翻來覆去地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怕無雙見到我時再回到我這裡,對不對?趙紀青,你是個孬種!”

 喝!

 孬種?這話他也敢說?

 眾人幾乎瞪突眼睛,吵架吵糊了腦子了吧?

 文帝勃然

大怒,“放肆!”他兒子是孬種的話,那他是什麼?

 趙紀青終於不再邪邪回嘴了,看向趙齊仁的目光悲憫又絕望,“作為私自倒賣了不允許流出宮中的秘藥塵杳之人的兒子,趙齊仁,你還可以有繼續發聲的權利嗎?”

 正如鄭子承所猜,他引導眾人思想的目的已達到,他沒有分化太子勢力的目的也已達到,那麼這個趙齊仁,也是時候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