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槓桿(5)
周天宇聞言,臉上又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自傲,又帶著幾分對我的試探。“就憑咱們都是君主。”他刻意強調了“君主”二字,似乎在提醒我與他曾經的地位相當,“而你,武督帥,你真的打算學三國的董卓和丁原一樣,收留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嗎?李飛鴻今日能背叛我,明日就能背叛你。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毫無忠誠可言。您若用他,就不怕他在關鍵時刻反咬一口,讓您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一邊說著,一邊挺直了腰桿,儘管身上的衣服破舊,臉上還帶著傷,但還是努力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似乎還努力維持一個高級官員的尊嚴。
李飛鴻聽完周天宇那番話,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與決絕,深吸一口氣後,看向我說道:“武督帥,您說我是小人,我承認。可唯獨周天宇不配說我是小人啊。咱們說王鎮國老將軍,他身為三戰中最知名的將軍之一,無論能力還是對國家的忠心,都沒得說。末世初期,他整合遼東省全部兵力,更打出了尊重政府的旗號,給了周天宇這個狗賊尊重,更穩定了局勢。當時的遼東省聯繫了當時齊魯省的孫玉龍,晉省的李國良。一心想著進兵燕京,恢復國家秩序,這份大義,我李飛鴻打心底裡敬佩。”
他微微停頓,目光有些悠遠,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可燕京的情況太複雜了,那裡的怪物數量超乎想象,鐵原軍為首的聯軍一去,就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泥沼。一場場慘烈的戰鬥下來,孫玉龍直接就被打得損失慘重,他那些通過改造殭屍得來的鐵人軍,直接就報銷了。穆家的老家主為了掩護李國良,直接重傷。我們鐵原軍那些士兵們,都是遼東百姓的子弟,看著盟友被打垮,更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他們的心開始動搖了。”
李飛鴻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幾分激動:“大量的人離心離德,很多遼東兵都覺得,這是拿自己的命去救燕京人,不值得。我當時就在軍中,那種壓抑的氛圍,我感受得太真切了。”
“我當時不拉攏世家大族,穩定住後方局勢,兵變隨時可能發生,到時候,遼東省內部先亂了,還談什麼對抗外敵?可一旦拉攏了世家大族,他們各有各的算盤,根本不想再去管燕京的戰事,只想保住自己的利益。我夾在中間,實在是兩難啊。”李飛鴻說著,眼中滿是苦澀,最後他滿臉苦澀的說:“當時所有人都想讓我勸王鎮國登基,我也知道他們是什麼心思,畢竟談好了利益分配,才願意幹活啊。相信您對於那些人的嘴臉也再熟悉不過了吧。那就像是一群索歡不成,就心生怨懟的下流坯子。他們看我說不動王鎮國,就找到周天宇這個省長。”
這句話倒是不假,那群人就是一群精神上的太監。這句太監倒不是貶義詞,而是實話實說,齊魯省的大英雄孫玉龍末世之初投身討伐燕京怪物的戰鬥,可後來被酒色掏空身體,失去曾經的理想抱負與戰鬥意志,甚至是自封魯王,如同失去關鍵力量般“被閹割”。李國良被穆家架空,在權力上被削弱,無法施展自身才能和抱負,也可看作是一種權力層面的“被閹割”。至於鐵原軍過去的大英雄王鎮國也因為失去最忠誠於共和國的部下,而他的軍隊被那些以權謀私沒有信仰的人填滿。這些人沒能保持最初的能力與狀態,在關鍵方面變得軟弱無力,和“太監”失去重要機能不是一模一樣嗎?
我站在牢房外,看著李飛鴻那張滿是褶皺的臉,心中不禁冷笑。他還在那裡試圖用言語打動我,試圖讓我相信他的“忠誠”和“價值”。可我卻清楚地看到,他不過是個貼著鬍子的太監,一個不敢看自己的慫包。
被逼無奈?當我是瘋子還是傻子?如果別人是太監,那麼你就是貼著鬍子的“太監”。被逼無奈,做了遼東省的第二家族?你也不看看,你外孫周小天都16歲了,現在才末世歷四年,你末世前就讓自己閨女嫁給周天宇這種和自己同齡的老頭子。別人是被燕京的那些數之不盡的怪物閹割的,你可是末世前就主動淨身做了太監。
這群人惶恐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安與揣測。話頭也就停在李飛鴻的那句“他們看我說不動王鎮國,就找到周天宇這個省長。”可我就是不接話,我就靜靜地笑著,不說話,任由這壓抑的氣氛在牢房裡蔓延。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在我看來,他們就像被困在籠子裡的老鼠,不管怎麼掙扎,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現在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們膽戰心驚,這種掌控全局的感覺讓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他們在恐懼與迷茫中,逐漸暴露自己的弱點,這樣我才能更好地拿捏他們,為我平定遼東的計劃鋪路。
這時,周小天像是鼓足了勇氣般,接起了李飛鴻的話頭說道:“所以督帥,你也看到了,大家都是拋棄王鎮國投靠我父親的,如果用我父親,遼東省的局勢自然就緩解了。大家都會以您為主。”
我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異常暢快。這小子還真是天真得可笑,居然以為我會相信他這番話,會真的重用他父親。我故意看著他,說道:“年輕人何必妄自菲薄呢?你就做不到嗎?你身強力壯的,殺了周天宇,惡名本督帥替你承擔。到時候我扶你做遼東之主多好?”我就是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膽子,是不是真敢為了權力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我倒要看看,在這權力的誘惑面前,他所謂的親情能堅持多久。
反正我心裡清楚,反正監控拍不到我,也沒有錄音,就算發生了什麼,也沒人能拿我怎麼樣。反倒是他弒父的消息放出去,誰還為他家賣命?不過如果周天宇自己喪心病狂,也不是不行。
我冷冷地注視著周小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在這充滿腐臭氣息的牢房裡,我就像一個掌控著生死棋局的棋手,而他們父子,不過是我手中隨意擺弄的棋子罷了。從心理學角度來講,絕境中的人會被恐懼攥緊,這時給予他們誘惑,就如同在溺水之人面前遞上一根救命稻草,他們的所有本能都會被激發出來,所有的偽裝都會被撕開,露出最醜惡、最真實的一面。權力,就是我遞出的那根“稻草”,對周小天這樣養尊處優、身處高位又突然跌落谷底的年輕人而言,是致命的誘惑。我決定用這誘惑,狠狠撕開他們父子之間所謂的親情,順便看看能否從中找出破局的關鍵。
我刻意拖長尾音,聲音彷彿從黑暗的深淵傳來:“年輕人,何必這麼妄自菲薄呢?你有手有腳,殺了周天宇,惡名我來擔,到時候我扶持你做遼東之主,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我死死盯著周小天的眼睛,像盯著一隻被困住的獵物。
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我敏銳地捕捉到周小天瞳孔急劇收縮,那是內心受到強烈衝擊的信號。他的眼神開始像受驚的兔子般慌亂閃爍,眼球高速轉動,我知道,他的大腦此刻正如同高速運轉的機器,在權力、親情、恐懼之間瘋狂權衡。權力的甜美果實近在咫尺,只要他跨出這一步,就能品嚐;可弒父,這違揹人倫道德的行為,又像一道沉重的枷鎖,緊緊束縛著他的內心。而且,他對我的承諾充滿疑慮,不確定我是否真會信守諾言,這種不確定性讓他在希望與絕望之間搖擺不定。這就好比一個在黑暗中迷路的人,突然看到一絲光亮,卻又不敢確定那是不是陷阱,內心充滿了掙扎與彷徨。
我緊接著又拋出誘餌:“小天啊,你很聰明,一下就說到問題的重點。你知道李友嗎?他曾是李國良的兒子,現在叫武天嗣,他的媽媽穆婉兒如今也是我的女人。我也想讓你當我的兒子,只要你跪下喊我一聲爸爸,你就能成為我的兒子,否則,你們兩個都得死。我想,你爸爸不會自私到為了自己活命,就拉你一起陪葬吧?”我一邊說著,一邊留意他的肢體動作。只見他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隨後又緩緩鬆開,如此反覆,這是內心極度矛盾與緊張的表現。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像是秋風中的落葉,這顫抖或許源於對死亡的深深恐懼,又或許是在權力誘惑面前內心激烈掙扎的外在體現。就如同一隻被夾在捕獸夾中的野獸,既想掙脫束縛,又害怕掙脫時帶來的劇痛,在痛苦與渴望中煎熬。
我一招手,兩個士兵心領神會,在監控範圍之外放下兩個佈滿鐵鏽的鐵皮櫃子,那鐵鏽紅得刺眼,就像乾涸的鮮血,散發著死亡的氣息。我盯著周小天,他已經緊張得全身顫抖,如同篩糠一般。我繼續施壓:“小天,這不難,先做個簡單的,跪下喊我爸爸,不然就去死。你們遼東省周家不是經常這樣處決敵人嗎?想象一下,被關在這冰冷的櫃子裡,水慢慢滲進來,寒意從四面八方包裹住你,那滋味可不好受……乖,先跪下,這對你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