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三卷:一代天驕——第二十五章:君權神聖(5)

士就多達三十多人,此番進京他帶了十個人,以河北名士孫郴為首。

 “節帥,表章草就了,請節帥過目!”孫郴恭恭敬敬將表章遞給了坐在上首吃茶地王殷。

 王殷接過表章,淡淡一掃,翹著鬍鬚微微一笑:“也還罷了。念給諸位先生聽聽……”

 孫郴清了清喉嚨,念道:“臣天雄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殷頓首謹奏:國之大事。在戎在祀。周祚承漢,而今三載。初有前朝劉氏裂土,後生天寧邊帥自踞,臣也不才。從駕尚早,奉陛下於行伍離亂之中,自廣順以來,置鎮河北,以備胡虜,於今亦有年。臣聞忠貞之士,身居山野,而有廟堂之憂,故自請入覲……明歲春耕。陛下有事南郊,瀛州年邁。鄴公去朝,臣以粗鄙之身,伏事陛下,願奉少牢以獻……”

 “罷了……”王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孫郴便住了口,躬身退在一旁。

 “熊生,延州那個小子,朝廷還未曾處置麼?”王殷突然間問起了和他自家風馬牛不相及地延州,令所有的幕僚都是一愣。

 郝崇義站在一側,渾身微微一僵。隨即放鬆。

 “還未曾有消息。馮令公地病還未大好,只怕此刻還未曾看過奏表!”孫郴笑吟吟答道。

 馮道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生病。但是朝中但有風吹草動,從來瞞不過他,這在汴京官場中早已不是什麼新聞,聽得孫郴如此剖析,郝崇義也只得心中暗自苦笑。

 “胡塗……”王殷搖了搖頭。

 “那老匹夫侍奉了四個朝廷了!這種大事,他會因病拖延麼?”王殷雖然是斥責,語中卻殊無半點不悅之意。

 這位節帥的性子便是如此,最喜歡僚屬說錯而他自己從旁糾正,以顯得他自家比旁人都要高明。郝崇義也是頗吃了些虧才算弄明白這一點,因此聽到王殷如此斥責孫郴,也並不以為奇。

 “慕德先生,你說呢?”王殷將頭轉向郝崇義。

 郝崇義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逢迎道:“節帥高見!”

 “能得你這相府頭號清客讚一聲,可當真是不容易呢!”王殷似笑非笑地道。

 郝崇義肚子裡苦笑,嘴上卻絲毫不敢反駁。

 王殷喃喃自語道:“我那位老兄弟當了幾年皇帝,這膽子卻似是越發得小了……”

 郝崇義嘴唇蠕動了一下,郭威做了幾年皇帝,心計謀斷越發深沉了,這是他和他的前任東主王峻用慘痛的經驗教訓換來地認識。不管王殷對郭威曾經多麼熟悉,郝崇義可以斷定的是,郭威地膽子,絕不曾變得比登基前更小。

 “慕德先生,這個延州的娃娃究竟是何等膽大包天的人物?”王殷的問話聲再度響起。

 郝崇義抿了抿嘴唇,斟酌著語氣答道:“李文革不是無謀之人,否則秀峰相公不至於著了他地道。他本來是有機會將秀峰相公一舉扳倒的,縱使陛下回護亦沒有用。他未曾這麼做,而是看準了陛下和秀峰相公的歧見所在,借力打力,既向晉王賣了好,又在陛下那裡得了個寬厚仁德的好名聲。以此觀之,此人這番舉動,只怕另有深意也未可知!”

 “什麼深意?自取死地的深意麼?”孫郴在一旁不屑地反問道。

 郝崇義欲言又止,他實在不願意和這個王殷幕中最得寵的首席謀士發生衝突,此人學術平庸不說,心胸狹隘勝似三國志當中的郭圖,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郝崇義一向繞著他走,怎奈他相府謀主的名頭實在太大,孫郴卻是不肯放過他的。

 “熊生兄,朝廷現在是沒有能力將李文革置於死地地!”郝崇義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這個蠢貨,連最起碼的形勢都看不明白。

 孫郴瞥了他一眼,又看王殷,卻見王殷正在深思,不由得笑道:“小小地延州,兵馬能有幾何?大帥帶甲十萬尚且不敢自請封建,他又是什麼東西,敢居此大言?”

 “慕德,依你所言,本帥這道表章,你道皇帝會否允准?”王殷這回卻沒有聽孫郴的,偏過頭只問郝崇義。

 郝崇義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自己雖然不想做田豐,奈何這位主公只怕比之袁紹還要不如,他懇切地道:“兩件事情其實不同,李文革自請封建,是因為他乃實質上的延慶四州之主,不要說封建,他便是稱王稱帝,也是便當的。節帥自請隨駕南郊,本來沒什麼,然則少牢之禮乃是宰相居之,如今馮令公尚在,陛下恐怕不肯答應節帥!”

 王殷笑了笑:“人家要劃地封王他都肯,封我這個大哥做個宰相,他便小器起來了?”

 “這不是小器!”郝崇義搖了搖頭,“秀峰相公的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地昭示天下,進退宰相乃是君權,君權神聖,不容外臣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