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反派被擄走的胞妹(8
“王儲殿下,您終於歸來了。”
一位鬍子蒼白的老伯迎上前來,他目露關懷,仔細地上下打量著狐酒。
唯恐他們精挑細選的南桑儲君,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出現什麼意外。
幸運的是,狐酒平安無事的站在那。
狐酒眼波平靜,顯然對劉太傅的打量已經習慣了。
她腳下不停,踏進王的寢殿:“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劉太傅跟在狐酒身側,落後一步以示尊敬。
聽到她這麼問,劉太傅眼裡的笑意微微凝滯,因為狐酒回來的喜悅也減淡了。
他與其他六位輔佐大臣從少年時便跟著王。
彼此之間是君臣,但也是年少好友。
王前些日子突發重病,終日纏綿病榻命不久矣,他肯定是感到難過的。
劉太傅屏了屏氣,緩和情緒。
隨後,才繃著嗓子開始回話:“王大多時間都在昏睡,只能靠一日四頓的湯藥吊著性命。”
“他清醒時說過如若不是想把南桑親手交到您手上,便不打算靠著藥苦苦拖著了。”
劉太傅的聲音越來越低啞,難掩悲痛。
南桑這任的王是個很有趣的人,平時待臣子們性情溫和。
狐酒知道他對自己既有愛才的疼惜,也有長輩對自家小輩的疼寵。
總的來說,她與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挺融洽的。
對於王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這件事,狐酒想起那個笑起來眼睛都看不見的胖胖老頭,內心很順然的產生一種遺憾。
狐酒調整著心態,她剛走進裡間,就看到守在屋裡的五位老年人。
三女兩男,是其他幾位輔佐皇室的大臣。
他們見到狐酒,紛紛走上前行禮,動作極輕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狐酒挨個虛扶起他們的臂膀,眼神無聲地示意他們起身。
簡單交流過後,她走到床邊,輕輕撥開華貴的床帳。
那張熟悉的面孔雙目緊閉,不同於送自己出徵時的神采奕奕。
倆月的時間,他就肉眼可見的迅速消瘦了一大圈。
說句不合時宜的話,雖然瘦的厲害,但躺在床上雙下巴依然很明顯。
狐酒眸色沈寂,視線在他蒼白的嘴唇停頓了一下,後而動作輕柔地放下帳子。
她低聲吩咐侍女搬個凳子放在床邊。
狐酒之後什麼也沒做,只是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床上昏睡的王醒來。
臨近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王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
床帳內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狐酒聽見動靜,起身將床帳各掛到一邊,讓彼時正溫暖的陽光照亮床內的空間。
通風,多呼吸新鮮空氣總沒有壞處。
“丹寧,你回來了?”
王臉色蒼白,虛弱地朝狐酒笑笑,語氣平常且慈和,像是在招呼家裡從遠方歸來的小輩。
狐酒坐回凳子,姿態放鬆並不拘束,她點著頭:“嗯,回來了,戰場那邊有梅麟看守著出不了問題。”
王點點頭表示自己放心,而後吃力地抬起放在錦被上的手。
狐酒默契地將右手遞上去,兩人的手掌交握。
他直視著狐酒,用力地握了握掌心的手,聲音虛弱:“你這雙手很有力量,我很放心把南桑交到你的手上。”
王摩挲著狐酒指節處的薄繭,那是屬於她的勳章,聲音堅定而信任:“丹寧,我想……在你有生之年一定會護著南桑,讓它太平和樂。”
一直陪著狐酒守在寢殿的七人此刻都屏息凝神,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雙握在一起的手。
王的手白胖粗壯,但很明顯可以看出來心有餘而力不足,很是垂弱。
屬於王儲的手骨節分明,白皙的皮肉之上布著薄繭與傷疤。
眼前的這一幕,宛如活力與衰弱碰撞在一起,此刻,他們心照不宣地進行著一個權利的交接。
“當然。”
狐酒用力回握那隻胖胖的肉手,薄唇裡吐出兩個字,簡短且乾脆。
音量不大,但足以給人一種堅韌的不屈,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
春日裡,太陽高掛。
狐酒單膝跪在榻邊,高傲的頭顱微微低垂著。
而王褪去了寢衣,身著莊重嚴肅的帝王袍。
他坐於床的邊緣,虛弱脫力的身體努力挺直。
王的嘴角高高揚起,即
使那張胖胖的臉透著重病纏身的病弱,也遮掩不住他此刻喜悅激動的心情。
王屏住呼吸,輕柔地托起那錦盒中的銀鳳冠,拇指輕撫著銀白色的冠體。
眼神懷念地看了片刻,隨而雙手抬起像前任君主給自己加冕時那般,將代表著南桑的銀鳳冠戴在狐酒的頭上。
銀白色的冠體置於如墨的髮絲之上,其身帶著的重量將那蓬鬆的髮絲壓得微微下陷。
彷彿在這一刻,狐酒的肩膀上也多了些別樣的重量。
這頂銀鳳冠是南桑的第三任君主在位期間打造的,後來成了作為授任加冕時的信物一任任傳了下來。
因為意義珍貴非凡,當初打造這頂王冠所用的材料也是極其珍貴,不易損毀褪色的,好生養護著能完好無損的保存很久。
從它依然閃光奪目,沒有半點劃痕瑕疵的冠體去看,便能知道它被養護的很好。
銀鳳冠的樣式繁覆卻不俗調,整體輪廓像一隻展開翅膀的白鴿,自最高點鑲著的那顆血色寶石作為中心點,向兩邊順著延伸高度漸漸變低。
後半圈以兩釐米的高度圍成一個圓形,尺寸就是正常人平均的頭圍大小。
狐酒戴著則稍微有點大,但也無傷大雅。
菱形的血色寶石下方,密切銜接著鳳凰頭頂的鳳冠。
王冠正中間鏤空雕刻著一隻高仰頭顱,仰天長嘯的鳳凰,工匠們的手藝精緻巧妙,展翅雲煙的鳳凰栩栩如生,華貴凌厲。
其他剩餘的地方皆鏤空雕刻著一簇簇的蘭花。
鳳凰是南桑最尊貴的象徵。
第三任君主的審美很好,銀鳳冠作為君主加冕時的信物,高貴而不失莊重。
“我宣佈,從即刻起,楚酒便是南桑新一任的君主。”
肅靜的寢殿內,響起一道響亮卻中氣不足的聲音。
王重病纏身多日,下半身知覺全失,連日常行走都做不到。
所以,原本按照南桑君主登基時的規矩,要當著文武百官與眾多百姓,在鳳衍臺的加冕儀式就安排在王的寢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