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綿襖子 作品

第114章 替身文裡早死的白月光

 她這個旁觀者,都不知道阿酒要靠著什麼撐下去。

 江向居連連點頭,保證絕不透露埋在心裡的情意。

 那天傍晚放學,他跟著蔣沛希去了陳酒家裡。

 他們在路上的時候,當時陳酒正蜷縮在被窩裡,她處在崩潰邊緣的情緒時刻折磨著她,所以大多時間她都窩在房間裡,蜷縮在大床上。

 其餘時間,情緒積壓到一個度繃不住了,陳酒就會找出藏在房間裡的美工刀或碎掉的玻璃片,自我傷害。

 她在皮肉之上狠狠劃出傷口,鮮血“嘀嗒嘀嗒”的流在衛生間的瓷磚上,陳酒沒有喪失痛覺,她能感覺到那很疼,尖銳可怖的疼。

 可陳酒的腦子昏沈亂成一團糟,彷彿只有尖銳的疼痛與刺目的鮮紅,才能讓她的神智回來些許保持片刻的冷靜。

 蔣沛希和江向居來的時間湊巧,陳酒因為生理需求剛從床上爬起來。

 她穿著高領毛衣手上帶著白色的薄手套,腳上穿著襪子到腳踝的長褲,除了臉蛋外,其餘地方都嚴實的包裹起來。

 聽到開門的動靜,陳酒穿拖鞋的動作一顫。

 下意識抬頭看去,蔣沛希先一步走進來,江向居則侷促地跟在她身後。

 陳酒先是看到熟悉的蔣沛希,她很平淡的看著她,等陌生的江向居顯現在視野中,她呼吸頓了頓,一瞬間甚至想縮回被子裡,但發漲的小腹不允許她再拖延。

 陳酒僵直地站起身,也不打招呼直接略過兩人把他們當空氣,直直地走向衛生間的方向。

 蔣沛希顯然已經習慣了,她溫聲叮囑陳酒不要因為有陌生人,就故意在衛生間裡磨蹭不出來。

 看到陳酒點頭的背影,她看向盯著衛生間楞神的江向居,簡單解釋了幾句陳酒的情況。

 江向居慢半拍地點頭,表示沒關係。

 方才走過去的女孩容貌五官就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只是不同的是,她及腰的長髮變成亂糟糟的短髮。

 眼神裡不再有自信的光彩,只有宛如暮年的陰鬱與喪氣。

 片刻後,陳酒出來了,整個過程她與江向居都沒有過多的交流。

 陳酒不會主動開口,房間裡只有偶爾蔣沛希的說話聲。

 江向居並不強求陳酒開口與他說話,面對喜歡的人,即使那個人變化很大,但喜歡的感情不會在一瞬間消失。

 他心裡還是很緊張的,青澀的眼神裡透著小心翼翼。

 江向居靜靜地看著蜷縮在被子中的女孩,她閉著眼,睫毛投下一小片深色的陰影,短髮在被窩裡弄得更亂了。

 剛才,陳酒回到床上就躲進了被子裡,連腦袋也沒露。

 蔣沛希以怕她在被子裡悶壞了的理由,強行把她從被子裡挖出來,露著臉在外面。

 被亮光照著的感覺讓陳酒不適應,她的眉頭微微蹙起,但還是遵照蔣沛希的動作執行沒有反抗。

 陳酒拒絕和別人有過多的交流,平常一天都可能說不到十句話。

 除了剛開始回了江向居一句“你好”外,她全程把陌生的江向居當作空氣,爬回床上陷進被窩閉著眼睛不作聲,態度極其敷衍抗拒。

 陳酒本意不想這樣,她一直在儘量控制自身的情緒不要起伏太大。

 在這個過程裡,陳酒明白了最有用的方法就是睡覺或一個人待著。

 對陌生的外來者,她沒有任何好感。

 來時,蔣沛希就說明了前提,她只給江向居十分鐘的時間,時間一到就立刻走人。

 靜默的氣氛在三人中流轉,十分鐘轉眼就過去。

 江向居注視著床上的女孩,眼神安靜清和。

 當蔣沛希設置好的計時器到時間,手機開始震動,她滑掉計時器,低身摸摸陳酒的額頭。

 輕聲說她送江同學出去,待會兒再回來陪她,並且叮囑在這期間她不許把被子拉到頭頂。

 陳酒眼皮顫動,點點頭。

 蔣沛希已經走到門邊,手握在門把手上,她看向屁股彷彿黏在凳子上的江向居,沒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了一會兒。

 陳酒的房間雖大,但也沒有幾百米那麼遠。

 即使江向居腳步磨蹭,還時不時地轉身回望,兩分鐘後他還是走出了房間,站在門外。

 蔣沛希走在前方,江向居抓著肩上的揹包帶,抿唇回頭看去。

 白色簡約的木門上貼著一隻木質橘貓的卡通立體圖案,胖胖懶懶的橘貓抱著一條大魚乾,看起來非常溫暖可愛。

 他在原地停頓一下,從揹包裡拿出那盒巧克力。

 棕色的盒子右上角寫著0糖0脂,這是江向居來之前特意買的,他曾經注意過,陳酒很喜歡吃這款巧克力。

 江向居把盒子上的粉色絲帶解開,迅速把它系在金屬的門把手上。

 圓形的盒子掛在上面,因為慣性在微微搖晃。

 蔣沛希目光一頓,她看了眼表情不自然的江向居,對他說了句,一會兒她會把巧克力交給陳酒。

 江向居目露驚喜,連聲道謝。

 蔣沛希不理他,兀自往前走。

 這時候的江向居,還不知道這是他與陳酒的最後一次見面。

 其實嚴格算下來,他跟陳酒也只正式見過兩次面。

 一次是開學典禮的文藝匯演上,陳酒是表演者,他是觀眾,還有就是這次,他們有過短暫的交流。

 互相說了聲“你好”。

 其餘都不過是江向居小心翼翼的偷看,而他餘光中的女主角陳酒全然不知情。

 等江向居再次聽到陳酒的消息時,就是高考後的三伏天,他從別人口中得知了陳酒跳海身亡的事情。

 那天太陽毒辣,可他卻覺得背脊發涼生出冷汗。

 自那次見面後,江向居就每隔一個星期去找蔣沛希,想讓她帶自己去見見陳酒。

 但蔣沛希板著張臉,絕不鬆口。

 江向居知道陳酒家住哪,可他不敢在沒有中間人引見的情況下,作為一個陌生人去看她,他怕突然的到來會讓她害怕,更怕唐突了她。

 得知陳酒的死訊,江向居在同學群裡找到蔣沛希的聯繫方式,他聲音哽咽求著蔣沛希讓他去參加陳酒的葬禮。

 蔣沛希最終還是答應了,參加葬禮的人不多,現場的環境靜謐平和,空氣裡瀰漫著優雅甜香的水仙花香。

 那天,江向居拿著一束鮮嫩的水仙走到陳酒的墓碑前。

 冰冷灰暗的石碑印著一個女孩的圖像,那是陳酒未出事前身份證上的照片。

 女孩扎著丸子頭,露出額頭,她微微揚著嘴角,眼睛明亮,裡面似乎有細碎的星子在閃。

 即使照片被調成黑白的,也擋不住女孩身上自信明媚的氣質。

 她很好,真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所說的公平和法律,是我自己的見解,可能不是那麼正確,同志們看看就行了。

 (本來只想更三千字左右的,但沒想到,碼著碼著給我自己看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