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生辰禮
鯉無憂用手背把那碟桃花糕朝著狐酒的方向推了推,水汪汪的狗狗眼閃著期待的碎芒。
白瓷碟裡的桃花糕模樣精巧,狐酒兩指拿起一塊抵在唇邊,微張口,咬掉一小塊花瓣尖。
鯉無憂的手肘支在圓桌上,雙手托腮看著她,她眼裡帶笑,裡面像是釀開了一汪透亮的蜂蜜,甜軟的聲音透著迫不及待的期待。
“姐姐,如何?好吃嗎?”
溢著桃花香的糕點質地細膩,口感綿軟,因為加了甜牛乳的原因,桃花的清香裡又帶著淡淡的奶香。
裡面的內陷是飽滿的桃花醬,狐酒僅咬了一小塊花瓣尖,所以嚐到的桃花醬很少也很淡。
總體來說,這是狐酒會喜歡的糕點口味。
狐酒沒應聲,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
她將口中的桃花糕嚥下後,就把缺了一塊花瓣尖的桃花糕放了回去。
修長的指間顯現出一方絲帕,狐酒眼睫微斂,拇指與食指漫不經心地在天青的絲帕上輕蹭擦拭著。
鯉無憂看著狐酒的動作,莫名覺得她仔細的動作,像是在擦拭什麼髒東西。
狐酒的思緒逐漸發散,鯉無憂在修煉上沒有多麼優越的資質。
再加上,她自己不願意清修苦學,這多年以來,修為一直停留在金丹初期,進步甚微。
鯉無憂不願意修煉,狐酒也不強迫她,金丹修者五百年的壽命也不短了,開開心心的就好。
鯉無憂修煉上普普通通,其他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優點,最出眾的技能便是她做糕點吃食的手藝。
前面就說過,狐酒挺重口腹之慾,喜歡品嚐多滋多味的食物,所以,谷中有一位竹子成精的廚師。
興許是因為幼時腹中飢餓是常態,狐酒除了閉關修煉以外,她平日都像要靠吃五穀雜糧維持身體所需能量的普通人一樣,一日三頓,按時就餐。
鯉無憂第一次學著做糕點,是為了討狐酒的歡心。
那時候狐酒剛把鯉無憂撿回清澗谷,鯉無憂心裡似乎很不踏實,大概是不想讓狐酒認為她是個沒有用的小廢物,會把她扔掉。
心裡吊著塊石頭,苦惱擔憂的鯉無注意到狐酒吃東西時,那雙桃花眸就會微微亮起。
從入谷以來,除了跟狐酒一起用膳外,鯉無憂都會安分待在自己的居所,那天她卻鼓起勇氣,偷偷摸摸的溜去了廚房。
掌管廚房的竹子精不是個嚴肅的妖,相反,他憨厚溫和,偏胖的體型看起來就像是個白胖的開心果。
抓到溜進廚房的鯉無憂,竹叔並沒有生氣,知道了鯉無憂的企圖後,暫且沒事做的他教鯉無憂做了些簡單的小點心。
恰逢那時狐酒的境界晉升,她心情不錯的去了後山的桃林裡散心。
桃子的清香縈繞在鼻息,狐酒悠哉地把手臂墊在腦後,風輕雲淡地倚靠在一枝粗壯的樹杈上。
六七月份的炎炎夏日,桃子正是水潤甜脆的時候,茂密的枝丫上掛滿了染著緋紅的大桃子,碩果累累,遠遠看去很有豐收的感覺。
微風拂著桃葉,為狐酒送去涼爽的輕風,她眼眸微眯,手裡拿著一隻乾淨的脆桃,正“咔嚓咔嚓”地啃著。
“九尾大人,我做了些糕點,您要嚐嚐嘛?”
忽然聽到鯉無憂試探小心的聲音,狐酒掀起微垂著的眼皮,循著聲源向樹下望去。
就見她撿回來沒幾天的小姑娘,臉上髒得跟個小花貓似的,偏偏小花貓還不自知,雙手高高地舉著一碟東西,生怕她看不見一樣。
那雙藏在盤子後的眼睛不安地彎著,忐忑的靦腆裡又透著些討好的意味。
桃樹枝間,狐酒瞧著小姑娘緊張到手足無措的樣子,輕盈地翻身跳下樹。
拿起賣相勉強合格的糕點吃了一個,她那時候心情舒緩,眉眼間都帶著笑意,隨口給出不錯的點評。
那應該是狐酒第一次向鯉無憂展露笑靨,她的模樣就像是冰川最深處的寒冰,神秘通透,唇邊揚起的弧度很輕也很淺。
但那時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鯉無憂卻看呆了,她知識匱乏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句形容詞,明媚似陽光。
寒冰與陽光相駁,但同時出現在狐酒身上,又那麼和諧匹配。
自那之後,鯉無憂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廚房裡,跟著竹叔學習廚藝,經常做些糕點或小零食給狐酒送去。
可以說,鯉無憂這手精湛的廚藝就是為狐酒練成的。
當時的鯉無憂很怕狐酒會丟下她,弱小的她總會本能的去討好比她強大的狐酒,期望尋得庇佑與憐惜。
鯉無憂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在指引。
就如,小時候什麼都不懂的她知道狐酒喜歡精巧的吃食,就鼓起勇氣摸去了廚房想要做些好吃的。
說不清是討好還是什麼,小鯉無憂只是想要做出合狐酒口味的吃食,讓她看到自己不是對她無用之人,她可以做好吃的糕點給她。
雖然那時候鯉無憂很小,但她明白,沒用的就會被丟掉。
如果,她學會了做好吃的點心,像竹叔那樣,大人是不是就不會趕她走了。
剛把鯉無憂撿回來的時候,狐酒跟她並不熟悉,也沒有從剛開始就跟鯉無憂有多親暱。
冷淡的性子使然,狐酒需要時間去適應谷裡突然多了一個小妖,而且還是她撿回來的小妖。
後來日月重覆替換,狐酒對她漸漸有了感情。
鯉無憂的變化也是一目瞭然,她不再焦慮沒用會不會被狐酒扔掉,而且還會撒嬌耍賴整天想著到處玩樂,不願專心清修,提升自身。
再後來,鯉無憂甚至對狐酒下狠手,害她死在了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鯉無憂的所作所為,切切實實的印證了一句話,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有恃無恐到她可以抹去狐酒對她的所有好,下手殺害她。
狐酒的心念微動,沾染了些許糕點渣的絲帕經過清塵術的洗禮瞬間煥然一新,隨而消失在她的手上。
繼而,狐酒手心裡出現一支白羽山茶花的簪子。
簪子通體是細膩的牛乳白玉,頂端雕刻的山茶花上染著朦朧的粉意,軟軟糯糯的風格,很適合鯉無憂的長相與打扮風格。
“好看嗎?”狐酒低垂眼睫,拿著玉簪輕晃。
話題轉眼從糕點跳到玉簪上,鯉無憂眼裡閃過一絲不符合她甜純人設的深思。
她觀察著看不出情緒的狐酒,心裡怪怪的,總覺得狐酒哪裡不太對勁,但又琢磨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鯉無憂也只是停頓了一瞬,立刻找回她此時該有的狀態。
“好看!”她的嘴角高高提起,露出潔白的貝齒。
指尖摩
挲著溫潤的玉簪,狐酒聽著她乖巧中暗含期待的聲音。
可謂是絲毫不帶有表演痕跡,狐酒不得不感慨,鯉無憂可真是個天生的表演家,怪不得能將她哄騙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