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和離
秦氏哭得止不住:“一個女人的感情如何是控制得住的,我心中對你起了情,又有什麼錯!”
“錯是錯在我命苦,錯在我識你晚了人去。若當年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沒去賭,我何來這般苦命。”
蕭護止不住得搖頭,也不知是在後悔當初的決定,還是在痛苦自己粗心教孩兒吃了那麼多苦。
他靜默良久,下了決定。
“你我這般,心性不合,便是過了今日,也沒了信任。我也實在是沒法子勸自己與一個虧待過自個兒孩兒的人,繼續裝聾作啞的過日子。”
秦氏抹了一把眼
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過了年,我托里正幫忙起一封和離書,往後自奔日子去吧。”
秦氏渾身發冷,不可置信的望著蕭護:“你竟狠心成這樣!”
蕭護沒有再言語,又恢復做了往日裡話不多的模樣。
秦氏心裡頭既是驚,又是懼。
她不敢想若是教蕭家趕了出去,回孃家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她立拉住了蕭護,哭訴道:“我曉得是我不對,你再給我一回機會,我定然好好待寶哥兒。北南你歡喜他在家裡就教他留下,我絕計不為難他。”
蕭護卻未有動容。
秦氏見不成,厲了語氣:“你若休棄了我,不是逼我去死嗎!左右是個死,我不如一頭撞死在蕭家!”
蕭護姑且還吃些軟,硬上是半點不吃。
見秦氏如此,心反倒是更鐵了些,他曉得秦氏舍不
下王朝哥兒,斷不會如此。
於是撥開秦氏,不願見她撒潑,出了屋去。
祁北南沒放過這場爭吵,一字不落聽了去。
他搖頭,若是每日都在為著一日三餐而焦愁,哪裡還生出那許多的心思來,到底還是來了蕭家吃穿都有了,日子安閒下來,脫了保暖的憂慮。
保暖憂愁的光景裡,求一個保暖;日子好了,又開始求一個情字了,人總是這般貪心不足。
其實錯得也不是動了情,錯得是,起了妒心。
他猜測蕭護知曉了實情或許不會輕繞秦氏,男人受不得欺騙,何況於秦氏這般。
只是蕭護竟提出了和離,下了如此大的決心,他不免也有些意外。
不過這也是最好的法子,否則往後在一個屋簷下,指不準兒又還鬧出些甚麼事來。
倒是長痛不如短痛了去。
祁北南略微回神,就見著蕭元寶緊貼著他的腿站著,小臉兒上盡是畏怯。
為聽蕭護的決斷,他未把屋門閉上,且還站在門欄前,屋裡吵得大聲,又是哭又是鬧的,動靜屬實不小。
孫氏在世時,蕭護與她感情甚和睦,而秦氏,此前兩人也算相敬如賓。
蕭元寶大抵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爭吵,心中難免害怕。
他緊緊的抓著祁北南的衣角,揚起淚汪汪的眼睛,小聲的問:“阿爹和秦娘子為什麼要吵架?秦娘子哭得很傷心,阿爹為什麼還要那麼兇?”
祁北南知道蕭元寶還分辨不太清好與壞,只以為人輕言細語的與他說話就是不壞的。
秦氏在他心中始終還是個長輩的樣子存在。
他蹲下身,耐心與蕭元寶說道:“爹爹並不是要故意兇秦娘子的。因為秦娘子做錯了事情,她還不願意認錯,所以爹爹才會那麼生氣。”
蕭元寶疊著眉頭:“那秦娘子做錯了什麼事情?”
“她對爹爹撒謊,還因為自己厲害一些,就去欺負弱小的人。”
蕭元寶聞言抿了抿唇,看著祁北南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道:“欺負別人是不對的。”
“是,所以欺負別人的人要受到懲罰,秦娘子是大人也一樣。”
蕭元寶聽了祁北南的解釋,心裡不再覺得秦娘子被爹爹兇很可憐了。
雖然他並不知道秦娘子還欺負了誰,但是他都看見秦娘子欺負哥哥了,呼呼吹著冷風,地上還有雪的天氣,她也要趕哥哥走,她壞。
想到哥哥剛才被秦娘子兇著要趕走,他伸出小手牽住了祁北南的手,輕哄著道:“哥哥別怕,爹爹不會趕哥哥走
的。”
祁北南心中一軟:“那你呢?你不是讓哥哥去田伯伯家裡當哥哥嗎?”
蕭元寶大眼睛一動,有些虧心。
他展開胳膊一把抱住了祁北南的脖頸,埋在他身上,有些害羞道:“小寶喜歡哥哥。”
祁北南被軟乎乎的小傢伙抱著發暖,忍不住逗蕭元寶:“可是桂樹口李伯伯家有桂花糕欸。”
蕭元寶想了想:“等秋天的時候小寶去田伯伯家裡撿一些桂花回家,做了桂花糕給哥哥吃。”
“小寶什嚒時候會做糕了,哥哥怎不曉得?”
祁北南眨了眨眼睛。
“我還不會。”蕭元寶心虛的搖了搖腦袋,不過旋即他又給祁北南保證:“等小寶長大一些了,一定可以學會做桂花糕。”
“那得等長大到什麼時候啊?”
“小寶長到灶臺那麼高就可以!”
祁北南好笑,擔卻憋著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那哥哥等那麼久,就只吃桂花糕啊?”
蕭元寶生怕祁北南要去別家當哥哥,連忙道:“別的也可以吃,哥哥想吃什麼都可以!”
“那哥哥要吃雪菜嫩筍尖,燜茄子,香油拌豆腐,辣滷玉棐……”
祁北南報了一連串的菜來。
蕭元寶聽得雲裡霧裡,像是筍子,茄子,豆腐他都知道是什麼,可好些菜名兒卻都沒有聽過。
即使如此,他怔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還是給答應了下來:“好。”
祁北南這番沒再為難小孩子了,點頭道:“那咱們倆拉勾。”
……
翌日一早,蕭護就要往裡正家去。
祁北南從書箱裡頭尋出了一副字帖兒,本想再拿出一本手札,不過那是他爹的遺物,到底捨不得送與人。
於是他準備整理做個謄抄,到時候拿自己整理的手札再送人。
先前便許諾了給里正家的孩子送字帖和手札,這些日子一直沒得空過去,若單給一副字帖未免顯得敷衍小氣了些。
他便取出了一本《孝經》來,這書不在四書五經之列,不過他記得有兩年童試上有考,雖不知確切是哪一年哪一場考試了,但讀書人多讀些書不是壞事,博學廣知,考場上才不會提筆心茫。
且先頭也言了,如今大多數的土地和好的書籍都掌握在世家手上,平民間流傳的好書好論甚為稀缺。
即便那些在書坊有售容易買得的書本,價格也甚高。
一本書,不下百文之數,尋常人哪裡讀得起許多書。
為此,即便這本《孝經》舊了,即便不考,拿來送人也絕對不是寒磣物。
他把書和字帖拿給蕭護,整好他要去托里正起和離書,帶點東西更好辦事兒。
蕭護出門時,秦氏哭哭啼啼的也跟了去,試圖還痴纏著蕭護改變心意。
祁北南懶得管,瞧著山野田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山窩子裡偶爾會傳出扎炮竹的聲音,今年是沒得個安穩年過了。
不過來日方長,事情解決妥當,往後有的是踏實年過。
“那邊好多人啊!”
蕭元寶見院子裡還在飄些柳絮花一樣的雪,祁北南卻站在院牆根兒前,不知道在瞧什麼。
他本是好奇也想跟去看看,卻先瞧見村東頭那邊的大路上有一行人頂著風雪再走,還有驢兒馱著東西,怪是熱鬧。
祁北南聞見聲音,也瞧了去。
“當是村東頭莊子上的人。”
他記得前頭蕭護給他提了一嘴,說是莊子上原來的莊頭被主家調遣走了,年尾上要換個新的莊頭來。
往後要送山貨,就與那新莊頭打交道。
這當是趕在年尾巴上,新莊頭總算是到了。
祁北南看著外頭的雪落得沒個結尾,沒如何在意那新來的莊頭,牽著蕭元寶回了屋。
雖說那莊頭是個奴才,可背靠著大樹,恁些人家大抵都是真正的高門。
自裡出來的奴才的見識、人脈,已是許多白丁小戶所不可企及的了。
在這村上,自是十分得臉的人物。
村裡頭不乏有人家想前去走動拉關係,莊子上攬工的時候能去謀一份活兒幹,自家兒郎姑娘的,若得瞧上,還有可能引薦去高門子裡做奴婢。
這是終日裡與土地、苦活兒累活兒打交道的村戶人家,鮮少與大戶能搭上微末關係的路子,怎能不去攀著。
祁北南眼下未有結交之心,若他日有機會,倒也可以走動一二。
而蕭護同秦氏和離,秦氏離蕭家,已然是正月底上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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