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正文完結
<p>向同伴靠近了些,壓低聲音正想說說這蹊蹺事,忽地聽見傳令官高喊一聲:“上前見禮!”</p>
<p>邊上的士兵押送犯人一般,押著他們來到高臺下,張法成端坐其上,點點頭吩咐道:“除兵刃。”</p>
<p>士兵們立刻上前來解兵刃,那校尉覺得不對,用力握住不準士兵強奪,高聲爭辯道:“二將軍,軍演時我們都得指揮本部軍馬,如何能除兵刃?”</p>
<p>話沒說完只聽一聲驚叫,校尉抬眼,最邊上一個交了兵刃的校尉被右軍營士兵一刀劈翻,緊跟著又是幾個文官,校場上霎時一片血光,校尉立刻拔刀:“弟兄們,情況不對!”</p>
<p>此時都已經覺察到不對,但四面八方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一齊湧上,將他們這些人牢牢圍在中間,校尉劈翻一個吐蕃兵,又被另一個一刀砍在胳膊上,大刀脫手,在煌急疑惑中看見天邊血一樣的朝陽,聽見張法成冷冷的聲音:“一個不留,全都殺了。”</p>
<p>又一個士兵揮刀劈下,校尉在絕望中,突然聽見奔雷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霎時來到近前:“張法成裡通吐蕃,叛國叛軍,傳我號令,殺!”</p>
<p>是張伏伽,節度使來了!校尉陡然生出無數力氣,徒手搶過吐蕃士兵的大刀,一刀劈過去,看見大宛馬飛也似地衝進校場,馬背上一人鬚髮花白,凜凜如同天神,正是張伏伽,身旁跟著左軍營的孫成,還有幾個左軍營的將官,校場外菸塵滾滾,是數百左軍營的士兵,校尉在激盪中大喊一聲:“弟兄們撐住,節度使來了!”</p>
<p>被團團圍困的眾人頓時都生出無限勇氣,不顧生死廝殺著,極力向張伏伽的方向靠攏,高臺上突然響起一聲:“張伏伽,你看看這是誰?”</p>
<p>張伏伽抬眼,阿摩夫人帶著幾個吐蕃將官,押著張敬真慢慢走上高臺,她臉上依舊帶著平日裡謙和的笑:“張伏伽,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殺了他。”</p>
<p>校場外,裴羈登在瞭望塔上,看見張敬真平靜的神色,看見張伏伽痛苦扭曲的臉,隨即他取下背上鐵弓,嘶啞著聲音喊了聲“兒</p>
<p>啊”,跟著搭弓張箭,瞄準張敬真。</p>
<p>日頭飛快地升高,遠處傳來悠悠盪盪,佛寺的鐘聲,裴羈抬眼,望向龍天寺的方向。她在那裡,他到今天一早聯絡上康白,才知道她沒能出城,為了她,這一戰,他必須勝。</p>
<p>龍天寺後山。</p>
<p>藏經洞與山壁毫無兩樣的洞門緊緊鎖閉,隱藏住洞中的一切,孩子們還在夢中,綿長安穩的呼吸聲,蘇櫻徹夜未眠,靠著石壁,極力聽著外面的動靜。</p>
<p>鐘聲敲響了,龍天寺的晨鐘與日出一致,眼下應當已經是卯正了,裴羈他,還好嗎?眼前不斷閃過他渾身浴血站在門內的模樣,想得痴了,聽見極遠處沉悶的,隱約的殺聲。</p>
<p>右軍營校場。</p>
<p>阿摩夫人再沒料到張伏伽竟忍心殺張敬真,在震驚中僵硬地站著,邊上張法成等不及,起身道:“那就一起殺了,他們才幾個人,怕他們翻天!”</p>
<p>他拔刀向張敬真走去,瞭望塔上,裴羈高喊一聲:“動手!”</p>
<p>聲音壓倒廝殺喧嚷,原本拔刀逼著張敬真的一個吐蕃士兵應聲而起,手中刀重重一揮,卻是劈向張法成。</p>
<p>張法成猝不及防,被他連肩劈開一半,慘叫著摔倒在地,那吐蕃兵隨即又是一刀劈向阿摩夫人,隨即摘下齊眉的帽子,場下校尉驚喜地叫了一聲:“封將軍!”</p>
<p>卻是豆盧軍那失蹤多日的將軍,封永存。</p>
<p>阿摩夫人被劈在心口,踉踉蹌蹌摔出去老遠,扶著高臺勉強站住,張伏伽在短暫的驚訝後反應過來,原來裴羈所說的封永存另有要事,卻是此事,他竟如此善於謀劃,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沙州,悄無聲息以封永存替換了張法成的心腹,在最緊要的關頭轉敗為勝,心機之深,手腕之老練,委實令人敬仰。</p>
<p>封永存第三刀揮出,將一個右軍營將官劈倒在地,護著張敬真向臺下靠攏,張伏伽拍馬上前,衝破重重包圍一把拉起張敬真在馬背上,高喝一聲:“弟兄們,隨我殺叛賊!”</p>
<p>一聲長笑劃破喧囂,阿摩夫人鮮血淋漓,猙獰著面孔:“張伏伽,吐蕃大軍馬上就要入城,你還能往哪兒逃?”</p>
<p>似是回應她的話,城門方向突然傳來陣陣廝殺聲,阿摩夫人狂笑著,狀如瘋癲:“今日你們全都要死!當年你們破我家國,殺我全家,我苦苦忍耐了二十幾年,就是要殺盡你們這幫豬狗!”</p>
<p>張伏伽一言不發,只管帶人廝殺,阿摩夫人狂笑著,口中噴出血,倒伏在高臺上,卻在這時,校場外一連衝進來幾匹報馬:</p>
<p>“報!城南門奸細俱都伏誅,康、徐兩位郎君率眾守城!”</p>
<p>“報!豆盧軍趕赴城南門,與吐蕃兵交戰!”</p>
<p>“報!西州僕固將軍率軍支援,與豆盧軍合力絞殺吐蕃!”</p>
<p>“什麼?不可能,不可能!”阿摩夫人長叫一聲,在無盡的不甘中圓睜兩眼,氣絕身亡。</p>
<p>張伏伽拍馬上前,張法成還沒有斷氣,掙扎著在地上爬,張伏伽冷冷道:“拖下去,來日驗明罪證,千刀萬剮!”</p>
<p>日頭越升越高,裴羈單手扶著瞭望塔,飛快地下來。大局已定,他該去找她了。左邊鎖骨用樹枝簡單固定,稍稍一動,鑽心的疼,此時全顧不得,一躍上馬,單手執韁,飛快地向龍天寺奔去。</p>
<p>眼前紛紛亂亂,無數昔日的畫面閃過,最後都定格成昨夜節度使府門外她映著火光回頭望他的一刻。她命張用來護衛他。在她如履薄冰的人生中,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用盡心力算計、爭取,而她竟肯,將脫離危險的希望,留給</p>
<p>他。</p>
<p>她也許(<a href=" p="">
近了,更近了,看見龍天寺威嚴的山門,看見門前桂子,碧瓦後綿延的青山,近了,更近了,知客僧迎出來,領著他往後山去,裴羈抬眼,看見藏經洞緊閉的洞門,她在裡面。
突然近鄉情怯,久久不敢邁步。
她還恨他嗎?今生今世,他還有沒有機會,與她做一對相知相敬相愛的夫妻?
藏經洞內,蘇櫻抬眼,聽見外面熟悉的腳步聲,心跳突然隨著步點一點點激烈,在莫可名狀的期待中急急站起,隔著厚厚的石壁,側耳凝聽。
腳步聲停了,他就在一牆之隔,止步不前。他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肯向前?蘇櫻在悵惘中抬眼,看見滿壁的飛天,佛陀寶相莊嚴,端坐蓮臺之上,昨夜她曾跪倒在蓮臺下,雙手合十,一遍遍虔誠祈禱,求神佛保佑他平安歸來。
而今,他回來了。
石壁外。裴羈深吸一口氣,抬手搭上洞門的機括,想按,又不敢按。
石壁內。蘇櫻抬手,按下洞門的機括。
無聲無息,洞門打開,微茫的光線驟然漏進來,蘇櫻看見了裴羈。
蒼白消瘦,傷痕累累,唯有一雙幽深鳳目依舊像從前那樣,沉沉地看她。
是他,他平安歸來了,她那些誠心誠意的祝禱,終究是被神佛聽見了。
在激盪的情緒中微微顫抖著,慢慢走出洞外,隨即,落進一個堅實的胸膛。
微涼的手握住她的手,裴羈紅著眼梢,喑啞著喚她:“念念。”
蘇櫻抬眼,無數過往從緊緊相扣的指縫中溜走,又最終定格成細竹簾子內輕言細語,讓她第一次起了貪念,永遠無法忘懷的裴羈:“哥哥。”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此結束,我喜歡停留在感情最濃烈時,那時候也許是完美的吧。這一章我試圖展現各族百姓,僧道俗眾齊心協力,共同對抗外敵的氛圍,因為這兩天一直髮燒38.2,身上疼得很,飯也吃不下,寫的時候其實有點恍惚,回頭再看情節和大體框架定住了,細節還有待完善,等身體好點我再慢慢修改。明天休息一天,後天開始更番外,念念和裴羈的甜甜日常。
接檔文《退婚》,寫的是一個一直被放棄,從未被堅定選擇過,愛護過的女孩子慢慢與自己和解,一點點成長的故事,還是我一貫的風格,注意力永遠在女性成長。還會涉及到東亞獨特的母女關係,姐妹關係,是個比較私人體驗的文吧,等這本寫完就開始準備,目前收藏還比較少,要是感興趣的話,就點個收藏吧,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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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
江念從鄉下回到江家沒多久,便與侯府嫡次子沈豫定下了婚約
消息傳出,京中一下子炸了鍋。
沈豫身為“盛京雙璧”之一,文武雙全,俊雅矜貴,無數貴女心中的白月光
江念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女,獨自被留在鄉下那麼多年,疏於教養,
除了一張臉沒有一樣拿得出手
江家上有千嬌百寵的嫡長女,中有才名遠播的庶二女
這樣的好親事,如何輪得到她一個默默無聞的庶三姑娘?
後來侯府鬧著退婚,眾人這才知道,
原來沈豫求娶的是江唸的二姐
不知是誰偷換了庚帖,這才變成江念。
真相大白,江念退還庚帖,取消婚約
江家上下又炸了鍋。
嫡姐笑她不自量力,竹籃打水一場空
姨娘罵她不擇手段,連一母同胞的親姐姐都要算計
一向跟她親近的二姐也因此與她生了隔閡,生分疏遠。
一片責難聲中,“盛京雙璧”頭一位
沈豫那位高不可攀的嫡長兄沈離,
親登江家大門。
青年長身玉立,目光越過綠窗,看住窗後安然沉默的少女,
聲音清朗:
“在下沈離,求娶江三姑娘,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