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姐與弟
<p>五月初一日。</p>
<p>本月第一個朝日，按常例，在上陽宮大明殿開大朝會。</p>
<p>五更。</p>
<p>廣宜公主府。</p>
<p>自從出宮開府之後，除去除夕、新年等大節日，廣宜已有近二十年沒起過這麼早了。</p>
<p>其實她不必在早朝開始前出門，只待朝會將散時，等在大明殿外即可。</p>
<p>但今日實有要事，她也著實再睡不著了。</p>
<p>“陛下立後之心已定，又深厭安國公等倚仗舊日祖上之功，橫行跋扈，以至今時今日膽敢聚眾勾連妄議儲君，野心昭然。陛下早晚要他們好看。我做不到，還有許多旁人搶著做。”她對自己、也對寶慶說。</p>
<p>拿起九鳳釵，廣宜親手給自己簪在髮髻正中。</p>
<p>大周皇室可遠不止她這一府。</p>
<p>“我若功成，自然虧待不了她。”握住獨生女兒的手，廣宜微笑。-</p>
<p>京外，江蘇揚州府。</p>
<p>方至平旦。空中星光尚未黯淡，城中已有不少院落房舍有了起床挑水、生火做飯的響動。</p>
<p>江南富庶之地，城內百姓生活大抵都還過得去。有些人家點了燈燭照亮梳洗，有些人家仍捨不得些許燈油錢，只摸黑洗了臉挽上頭髮，藉著天上的星光月光和灶膛裡的火光行事。</p>
<p>城東一處三進帶跨院的宅院內，正房裡的燈火卻是通明亮了徹夜未熄。</p>
<p>臥房內，一個年約五六十歲，形貌乾枯瘦弱的年老女子正閉眼半躺在床上。</p>
<p>她身穿暗青的薄綢褙子，身上蓋著一條薄被，露在被外的一雙手瘦骨嶙峋，在一對金鐲的光芒下，皮膚越發似青似黑。</p>
<p>房中或坐或站著五六個兒女子孫。有人滿面愁苦，有人正在沉思，有人裝出正在思索，實則早已睏倦想睡，有人看一看兄嫂弟妹，已經下定了決心！</p>
<p>“都不說話是吧，那就我自己去！”沈家老二起身，冷哼道，“把大姐姐賣了的這十七八年，拿著她的賣身錢不知享了多少富貴，如今娘夢見大姐姐有不好，想叫我們去看一看，就一個個的一聲不吭！”</p>
<p>他一腳踩上凳子，看著自己的大哥：“給我預備好盤纏，我今日就走！”</p>
<p>“二弟，二弟呀！”一身灰色綢袍的沈老大躬著身子起來。</p>
<p>搭上老二的肩膀，他嘆道：“不是我不想去，是理國府上嚴命過，我們一家誰也不許再進京。若叫發現，叫我們求死不能！你那時年紀還小，只怕不記得——”</p>
<p>“誰不記得！！”</p>
<p>沈老二瞪著眼睛。</p>
<p>他臉上直直劃下兩行淚：“爹突然去了，沒了營生，大哥正怕養活不起我們幾個弟妹，誰知大姐姐就叫理國府的人看了去，拿了三千兩銀子非要買她走！大哥又怕得罪了理國府，就真把大姐姐賣了，拿了銀子往南邊來了，由得大姐姐被他們撮弄去，生死不知！”</p>
<p>“那可是理國府！是理國公府！！”沈老大也急了，一伸手打向二弟肩膀，“那府裡的老爺們動一根手指，就能讓咱們全家活不成，你以為、你以為我就想賣了親妹妹、背井離鄉躲了來嗎！誰知道如今在這揚州城裡，還有沒有他們看著咱們的人？！”</p>
<p>沈老二挺著捱了這一下打。</p>
<p>他身體晃都沒晃，只冷笑說：“再不想賣，不也還是賣了。拿了三千兩銀子買房置地，娶了妻生了子，又做上了生意，</p>
<p>到外面都有人叫上‘老爺’了。還把女兒定給了鄭老爺家，眼看全家都要飛黃騰達了。(<a href=" p="">
“二弟呀！”沈老大之妻紅漲著臉站起來，“你侄女有了好人家，難道還是錯處了嗎？”
“哎，你給我閉嘴！”沈老大跺腳。
對著大嫂嗤笑一聲，沈老二沒說出不好聽的話。
沈老大之妻卻仍不服，又說：“我和你大哥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掙下這份家業，可早不止三千兩了！再有，你說我們享了榮華富貴，難道你身上穿的嘴裡吃的，不是你大姐姐的賣身錢？”
“閉嘴吧你！”沈老大虛張聲勢。
他大聲一吼，巴掌輕飄飄落在了自己妻子的肩膀上。
房中另外兩人，沈小妹和沈老三忙都過來勸架。
沈老大之妻嚎啕大哭，被沈小妹連勸帶拽地請走了。
沈老三便擋在兩個哥哥中間，急聲說：“都是為了一家人好，大哥二哥，你們有話好好說吧！”
“好，好好說。那就好好地說說。”沈老二定定看著大哥，“再回到那天，我寧願被理國府的人弄死，也絕不許大哥把姐姐賣出去！家裡又沒真到揭不開鍋，吃不起飯的地步，我知道爹還留了銀子，大哥怕的不就是一個死嗎！理國府真敢殺人放火，你不會去敲登聞鼓？！”
“你說得輕巧。”沈老大背過身，“都二十七了，走南闖北十幾年，還是隻會說這些沒味的話。”
“咳咳。”
床上的沈家老太太睜開了眼睛。
三兄弟都忙湊到母親床邊。
“老大，給老二拿一千五百兩銀子，讓他去。”沈家老太太氣若游絲，“一千兩本是他該有的，你還給他，五百兩，算這些年的利息。他這一去，是生是死，以後都不用你管了。”
沈老大身上一僵。
“娘！”沈老二跪下磕頭。
“娘！”沈老三也跪下了！
他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想著一千五百兩銀子，發狠心說：“我也和二哥一起去！”-
京中，崔宅，西院。
冠服已然整齊。
崔珏回到臥房，輕吻夫人額頭，掩好床帳，方才出門，與長兄一同入朝。
床帳裡，紀明遙烏髮散落，裹著錦被，正睡得香。
夢中，她躺在姨娘懷裡，也睡得一片安然。
作者有話要說
俺來啦！！
感謝在2024-05-2501:46:27~2024-05-2601:31: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n24uk、白榆、透廚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妃萱143瓶；28844146100瓶；歲枵92瓶；莉娜娜32瓶；阿肆31瓶；3517938930瓶；令祖莉29瓶；是你的同學小李27瓶；吳窈窈呀24瓶；華峫23瓶；六六六六22瓶；弦清21瓶；再戰熙光、44199420、萍萍、66916624、焦棲、oi、髮量旺盛、sally、不准你快樂、睡睡瑾、胡耳朵的圖圖、啾啾啾真可愛啦20瓶；池魚思故淵、葉青17瓶；愛看雲的竹子14瓶；禾下13瓶；敏、京墨、sophie12瓶；胡椒麵、飄絮、修辭、fLee、奈何奈何、隱藏、咚叻個咚、愛在雨中漫步、憶漫、亦之、許嘉善、goma、是於不是?、相、風中凌亂的豆腐、枝枝不吱吱、夜白非白、阿霽、南枝、夕夕是朵雲10瓶；メグ9瓶；溫頌、49568022、愛吃螺螄粉的冰闊落8瓶；水草打瞌睡7瓶；shiro林、言和6瓶；42073694、阿蛋、可樂淘雪碧、陽光開朗鼠鼠、mayjean、今日暴富、Lain、千年雁歸來、脆桃，愛吃、芷妤、観┤縋、海海愛睡覺、肖包子-dAytoy、隨你呀、爸爸的爸爸叫爺爺、47287605、八百里路雲和月、捶捶5瓶；木格子裡、黑子テツヤ、717135174瓶；快樂絲掉了開心還活著3瓶；莜子、跳起來有一米八、三餐四季吃土豆、安妮亞、順順利利天天開心、涼京2瓶；xxx遊園驚夢xxx、41260643、是路飛呀、09090、金剛呼嚕娃、一次方程o、#0000ff、Lr、繁花似錦、離同學、靜默頹敗、72046462、21012651、短短養的豬、獼猴桃好吃、磕學家、jrLBr、65809878、z、Coisini、太陽、源源、你快更新呀呀呀呀！、yzlc、吳小喵、大概是十月、還得換個茶几、、夏末、殤、橙籽橘籽、流年似錦、60536178、52295549、雲片糕、長相思、哩子哩子、打醬油的小丸子、林夕草水少、61152331、徐徐年華、vv、27008650、默默、懷瑾握瑜、天佑、寒江渡白鶴、水行、緣緣、siqimm、someoneelse、書荒大王、42733391、蘋果派、寶貝娜、青梅、橘見、月光、Ciao~、70483961、坐以待幣、小溪超棒的！、雲次方少女、m、美麗可愛的慼慼、兔子、鴿Cestvrai.、塵世閒遊真君、65715276、張小張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