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一次這般抱她,...
窗外的燈芒如漣漪般在漾,那架子床也是,鳳寧骨頭都被他推散架了,蓬勃的心跳聲呼之欲出,肌膚微妙的摩擦在暗夜裡肆意賁張,薄料包裹的精壯身軀籠罩住她,他眸光幽灼,盯著那張明豔小臉,就看著她像是含苞的骨朵一點點被他催放。
鳳寧啞著嗓兒喊求饒,他偏不肯,舌尖很快滑過來,肆無忌憚主宰她混混沌沌的感官,潮紅的嘴兒忍不住承恩受露,魂兒差點勾沒了,被他糊弄著上了身,清濛濛的光霧籠著她周身,那苗條身段婀娜多姿,他非要她受累,
細腰被他鉗住不許她挪身,怎麼辦,鳳寧也耍賴,乾脆癱在他胸膛,又待如何?
總算耗盡她的力氣,裴浚終於捨得反客為主,伺候她一場。
渾身溼透了,鳳寧像是擱淺的美人魚動彈不得,艱難地抬了抬眼皮,微辣的汗液刺入眼眸,逼得她意識回籠,鳳寧往後撐著床榻,試圖從他胳膊下抽出,然而在這時,那隻修長手臂忽然跟鉗子似的牢牢鉗住她。
鳳寧直喘息,只當他睡迷糊了,意圖用膝蓋去頂,可這一回,那人乾脆將她拖下來,將那滑膩的纖腰往懷裡一摟,後背胸膛嚴絲合縫貼著,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鳳寧籲出一口氣,愣愣望著他,簾帳半開,迷濛的光芒灑下來,落在他額髮鬢角,他似乎也困了,長睫投下一片陰影,平穩的呼吸撓在她鼻尖,微生癢意,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他,俊美的面容不帶任何攻擊力,明潤溫軟,有一種難言的美感。
鳳寧輕輕往他下顎蹭了蹭,在他懷裡閉上眼。
*
日子忽然就暖和了,為了趕在二月上旬將書冊趕出來,鳳寧白日均在番經廠盯梢,活字刻出來細細檢查,印出第一版也得逐字逐句校對,鳳寧擔心自己出紕漏,與李老頭商議後,請示番經廠的掌事公公,將烏先生請過來幫忙。
有了烏先生幫襯,鳳寧壓力便小了許多。
鳳寧先過一遍,又交給烏先生過一遍,偶爾遇到翻譯不太達雅之處,又予以修正,師徒倆沒日沒夜泡在番經廠,樂此不疲。烏先生看著興致勃勃的鳳寧,十分欣慰。
比起束縛在李家後宅,她果然更適合做女官,瞧,跟一隻靈燕似的,繞樑而飛,有朝一日,或許她能躍去更廣袤的天際。
就這樣,第一版終於在二月初十趕出來,鳳寧親自呈至裴浚手裡。
那一行行的字符線條優美流暢,厚厚一冊寫得正是古往今來廣為傳頌的《論語》,裴浚雖然一個字都看不懂,但他明白這是鳳寧的心血。
鳳寧雙手絞在一處,像是交答卷的學生,等待老師批閱。
雙目亮晶晶的,不放過裴浚一絲一毫的表情。
裴浚看完合上書冊,置於一旁,很認真問,“李鳳寧,你想要什麼賞賜?”
外頭弦月高懸,潑進來一地銀輝。
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忽如被注入一斛春光,顯見明亮多了,
“陛下,您這是在誇我嗎?”
裴浚眉目舒展,姿態翩然朝她頷首,“是,你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這一瞬間,裴浚心裡是有些期待的,期待她向他討要位份。
可惜他終究失望了,鳳寧靦靦腆腆上前來,小臉往他跟前一湊,俏生生問他道,
“陛下,臣女可以把卷卷帶來養心殿麼?”
裴浚臉一黑,“你做夢!”
鳳寧暗暗撇了撇嘴,想了想再答,“那陛下給臣女畫一幅畫吧,臣女想將它作成一盞宮燈。”
元宵節那日,那麼多女郎均收到心儀男子所贈花燈,鳳寧一直耿耿於懷。
她也想要一盞。
若是他親手所做,就更好了。
裴浚靜默了片刻,捏著菩提子往她腦門一敲,“就這個願望?(筆趣閣小#說)_[(.co)(com)”
“嗯嗯嗯!”鳳寧睜圓了眼,重重點頭。
裴浚無法,擱下菩提子,抬手示意內侍侍奉筆墨.
韓玉立即上前替他攤開宣紙擱上鎮紙,鳳寧親自研墨。
裴浚提筆蘸了蘸墨問她,“想好畫什麼?”
鳳寧茫然搖搖頭,“您想畫什麼就畫什麼。”
裴浚最後看一眼那懵懂的姑娘,抬手落筆,寥寥數筆下去,一個窈窕美人栩栩如生仿若要從紙端走出來,大約是那模樣用指腹一一描摹過,裴浚筆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待落筆,鳳寧呆頭笨腦上前瞧了一眼,
“咦,陛下,臣女瞧著有些眼熟?”
裴浚給氣笑,將宣紙遞與她,“你對著這幅畫好好照一照?”
鳳寧捧過來,後知後覺他畫的是自己,心裡樂得跟吃了蜜糖般甜,趁著裴浚淨手的空檔,忽然踮起腳往他下頰啄了一口,然後飛快退開了。
一抹濡溼在唇邊一閃而逝,裴浚手上一頓,側眸盯著她,心尖彷彿被拂了一把。
鳳寧將那幅畫擱在窗下的小案晾乾,回過眸來,見裴浚在翻閱她另一冊書。
“這是什麼?”他問,
手中的書冊是方才鳳寧研墨時擱在桌案上的,裴浚無意中瞧見書封寫了《論語》二字,但明顯不是李鳳寧的手筆。
鳳寧湊過來瞧,立即回道,“回陛下,這是最先印出來的一冊,是烏先生幫我校對的那版,上頭有先生的註解,臣女打算好好溫習一遍,爭取下一冊書譯得更好一些。”
這已經不是裴浚第一次從鳳寧嘴裡聽到這個人物。
他漫不經心翻過幾頁,即便寫著波斯文,可以看得出這位烏先生落筆無比流暢,字跡風格比鳳寧還要成熟,一本冊子寫著密密麻麻的註解,可見用心。
更重要的是,李鳳寧波斯文的書寫風格,明顯與烏先生一脈相承,也就是說,她臨摹的是烏先生的字跡。
裴浚承認心裡有些不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他將冊子往旁邊一擱,坐下來淡聲問李鳳寧,
“你的字練得如何了?”
鳳寧撓撓後腦勺,“最近忙著刻印,沒怎麼練。”
只見上首的皇帝端坐在御案,神情冷漠,帶著命令的口吻,
“練,現在就練,練得不像朕扣你的俸祿。”
“啊?”鳳寧頓時急哭了,她現在全靠那點俸祿銀子過活呢。
下個月她生辰,佩佩和玉蘇可是說好了,要她置辦席面做一回東,鳳寧悄悄問過紅鶴樓一桌席面的價錢,足足要耗她半年俸祿呢。
鳳寧小嘴癟起,敢怒不敢言,慢騰騰挪至她的小几,不情不願道,
“臣女這就練。”
上回是誰告訴她模仿天子字跡罪同謀反來著?害她臨摹刻意藏鋒,束手束腳練成了個四不像,但鳳寧還是高高興興練了。
“陛下,金口玉言,不許反悔哦。”
裴浚冷笑,“你什麼時候見朕反悔過?”
鳳寧默默頷首,也對,說不給她位分,這麼久了就沒再提過,天子果然一言九鼎。
那她就大大方方臨摹。
*
三月三,上巳節,皇城司在太液池舉辦春宴,民間有曲
觴流水,洗濯祓除之風俗,女官們簇擁著太后坐在瓊華島的廣寒殿吹風,柳海領著人送了幾盤五色糯米飯來,恭敬侯在一旁朝太后施禮,
“老祖宗,這是陛下吩咐奴婢給您準備的糯米飯,也稱五色飯,俗話說吃了五色飯,這一年哪便是五穀豐登。”
太后因為立後一事跟皇帝鬧了脾氣,近來與裴浚之間不算融洽,她老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我牙口不好,吃不得糯米,你留著分給姑娘們吃吧。”
柳海也不敢惱,笑眯眯著人擺上了,除了五色糯米飯,還有粉捏孩兒,象生果子等,琳琅滿目堆了一桌子。
廣寒殿的正殿,擺了七八桌宴席,老太妃們三三兩兩湊一桌,看著前頭姑娘們嬉戲。
章佩佩與王淑玉各帶了一夥姑娘在湖邊沾柳,先摘柳條,再拿著往湖裡陶騰兩下,沾些水漬往裙襬上灑,意在驅邪避疫,順遂平安。
起先還規矩,後來不知誰起的頭,姑娘們你潑我我潑你,開始撒歡,其中要屬章佩佩最為跳脫,當著太后的面,無人敢往她身上灑,她倒是好,一個都不放過,大家拿她沒法子。
嬉嬉鬧鬧倒是惹得太后一笑,
“就屬這丫頭最調皮。”
姑娘們的衣襬多少沾溼了些,均站在殿外曬日頭。
太后與隆安太妃坐著說話,突然提起燕承,太后便揚聲往外望道,
“京兆府尹楊家的丫頭呢?”
楊玉蘇聞言與鳳寧相視一眼,立即提著衣襬入殿請安,
“臣女楊玉蘇叩請太后金安。”
“抬起頭來讓隆安太妃瞧瞧你。”太后見過楊玉蘇,隆安太妃卻是頭一回見,認真打量兩眼,楊玉蘇容貌不算特別出色,勝在一雙眼極有機靈勁,該是個活潑爽朗的姑娘,
“你倒是個有福氣的,燕國公夫婦求婚都求到太后跟前來了。”
楊玉蘇靦腆地垂下眸。
自王淑玉進了宮,燕家和王家歇了通婚的心思,燕國公夫人思兒心切,最終答應入宮求娶楊玉蘇,楊玉蘇如今是御前女官,自然得皇帝和太后首肯。
“太后娘娘可應允了?”隆安太妃問太后。
太后笑道,“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兩小的看對眼了,我這把老骨頭就不棒打鴛鴦了,回頭與皇帝說一聲,就放楊玉蘇出宮待嫁。”
鳳寧在階外聽得一陣歡喜,玉蘇姐姐可算是如願了。
楊玉蘇立即磕頭,哽咽道,“臣女叩謝娘娘慈恩。”
隨後退出來,姑娘們擁簇著她紛紛道喜。
楊玉蘇卻是摟著鳳寧十分不捨,“我走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個兒。”
鳳寧反而如釋重負,她生怕耽擱了楊玉蘇,“你儘管安心待嫁,回頭我還要出宮給你送嫁呢。”
接近午時,還不見皇帝蹤影,太后又問柳海,“怎麼,今日皇帝不來了麼?”
柳海聽出太后語氣裡的不滿,哂笑著回,“老祖宗見諒,前陣子不是剛春闈麼,今年的題是陛下親自出的,翰林院的學生們覺得別出心裁,上書陛下,懇請陛下開一堂筵講,這不陛下就今日有空,便被學子們絆住腳了。”
太后也無話可說,挪了挪地兒忿著臉吩咐開席。
午後姑娘們在廣寒殿玩起了鬥百草的把戲,有人活潑伶俐,有人嫵媚多情,還有人端莊如畫,更有人明豔逼人。
這麼多好姑娘,可惜皇帝至今不曾收房。
太后惋惜一陣,忽然瞥著一直伺候在身側的楊婉,嘆道
,“你這孩子怎麼也不去湊個熱鬧,整日跟咱們這些老婆子待在一處,也不嫌煩悶。”
楊婉就是過於得體端莊,面面俱到,少了一份姑娘家的鮮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