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一次這般抱她,...
楊婉笑了笑答道,“回娘娘的話,臣女幼時竟愛玩這些,後來長大了便不愛玩了,看著她們鬧也是一種樂趣。”
太后不再勸。
就這麼等到申時初刻,皇帝還沒來,太后坐不住了,搭著老嬤嬤的胳膊起身,
“你們等陛下吧,哀家先回宮了。”
隆安太妃面色有些難看,她起身勸道,“娘娘,陛下說好今日夜裡陪您用膳,今個兒是好日子,您留下帶著晚輩們多頑耍,也是您老的恩德。”
太后卻不給面子,“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不等了。”
太后回了慈寧宮。
然而老人家前腳離開不到一刻鐘,皇帝后腳就趕到了。
那挺拔男人一身明黃龍袍,如沐春風般過來給隆安太妃問好,
“讓姨母久等了。”
眾女官紛紛上前給他施禮。
裴浚掃了一眼不見太后,眉峰也不帶動一下,只吩咐擺席,說是要下注,陪著姑娘們鬧“關撲”,這是民間市井的遊戲,今個兒也引薦到宮裡來,只是比起民間賣些瓜兒果兒的,裴浚玩得要文雅些。
柳海吩咐人在廣寒殿當中擺了一張紫檀長几,長几上擱著各式各樣的物件,皆是不俗的珍品,有金累絲香囊,藍寶石,鑲八寶鏤空花卉紋八方盒,壽山石印信,和田碧玉墜子,青花瓷的鼻菸壺,瑪瑙杯盞等等,看得姑娘們讚歎不絕。
章佩佩驚訝地拉著鳳寧說,“陛下這是將庫房給搬了來吧。”她搓著手躍躍欲試,
“鳳寧啊,這些可是外面用銀子都買不到的,今個兒陛下忒大方了,不行,我得試試手氣,待會無論如何得撲下兩件。”
摩拳擦掌的何止章佩佩,王淑玉相中了金鑲寶石鏤空花卉紋八方盒,楊婉喜歡那隻特供的狼毫,毛髮尖細,寫起小楷來格外挺拔峻麗。
章佩佩率先問,“陛下,怎麼個玩法?”
裴浚坐在長几一旁,手中搖著一把象牙扇,慵懶地笑道,
“每個物件下一兩銀子賭注,老規矩,擲銅板,六個銅板一組,若是得了‘六純’,東西拿走,若是輸了,那一兩銀子可是朕的。”
只要擲贏,一兩銀子能買下這裡任何一件寶貝,賺大發了。
儘管這是個看起來划得來的買賣,真正能得手的卻沒幾個。
章佩佩第一個上場,連輸了六把,邊都沒摸著,她氣急敗壞下了場。
六兩銀子對章佩佩來說算不得什麼,就是太打擊士氣了。
王淑玉試了五把,輸了五兩銀子,削肩一跨朝章佩佩攤手,“我少輸一兩銀子,不爭這第一。”章佩佩苦笑。
接下來輪到楊婉,楊婉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哪知一上場倒是把好手,第一手得了一個“六純”,六塊銅板清一色反面,姑娘們熱火朝天給她助威,
“婉姐姐,你爭氣些,將這些全部拿下,回頭分給咱們。”
楊婉挽了挽袖子,笑道,“我倒是想,就怕沒這個本事。”
果然第二把就輸了。
姑娘們頓時洩氣。
章佩佩見鳳寧一直呆呆地在一旁發愣,將她往前推了一把,
“鳳寧,你上。”
然後盯著氣定神閒的皇帝,盼著他給鳳寧放個水。
鳳寧從未玩過這個遊戲,毫無把握,
不過好歹試一試[(.co)(com),
於是她挽起袖子,抓住六個銅板往桌案一扔。
叮噹幾聲,眾人一瞧,輸了。
鳳寧掏出一兩銀子,奉上給小太監,不甘心道,
“再來。”
鳳寧是越挫越勇的性子,扔了六把總算找到感覺,捨不得罷手,楊玉蘇曉得她十分節省擔心她回頭心疼銀子,悄悄拉住她,“祖宗,六兩銀子沒了,回頭可別哭。”
鳳寧著實肉疼得很,剛往裴浚瞅了一眼,準備打退堂鼓。
裴浚扇子一合,有些恨鐵不成鋼,“怕什麼?”有他罩著她怕沒銀子花?
趕鴨子上架又試了四把。
兩個月俸祿沒了。
鳳寧咬住唇,不想退,又不敢試。
裴浚老神在在往前一指,“繼續,不夠回頭從你俸祿里扣。”
章佩佩給氣死了,將鳳寧往身後一攔,“陛下,要不算了吧,二十是鳳寧生辰,她答應給咱們置辦一桌席面,您把她銀子坑沒了,她回頭怎麼請咱們的客?”
裴浚聽得這月二十是鳳寧生辰微微愣了愣,不過也沒太放在心上,他問李鳳寧,“你還想試嗎?不是找到感覺了?”
他給了她那麼多銀子,何至於置辦不起一桌席面。
他覺得鳳寧就這麼放棄有些可惜。
鳳寧總覺得自己下一把能贏,著實有些不想退縮。
姑娘就是這麼有毅力,把章佩佩和楊玉蘇往旁邊一拉,再度上前。
接下來都不用裴浚激將,連輸了二十兩銀子後,鳳寧總算贏了一把。
章佩佩喜極而泣,指著其中一個玳瑁手鐲,“就這個就這個,這個好看。”
“不行,”王淑玉鳳眼一掃,認真替她甄選,“還是那個八方盒值錢,瞧,鑲嵌了那麼多寶石,你若自個兒不用,可以轉售給我,你還賺了呢。”
幾位姑娘都攛掇著鳳寧挑她們喜歡的,鳳寧笑笑不說話。
御賜之物她怎麼捨得轉賣,最後她挑了那方壽山石小印,上回刊印書冊只署了名,不曾刻印,想來十分遺憾,這回可如願了。
姑娘們鬧夠了,天也黑了,吩咐開席,裴浚陪著隆安太妃在上座,其餘人分坐左右,席間裴浚喝了不少酒,膳後出來透風,瞥見李鳳寧蹲在一處亭臺邊上餵魚,嘴裡還嘀咕著沒了銀子之類。
裴浚沒好氣彈了彈她腦門,“二十兩銀子而已,就把你窮哭了?”
鳳寧揉了揉腦門,抬眸起身,只見裴浚負手張望對面的夜空,神色深幽不知在想什麼。
這個男人無論何時都極為好看,長身玉立,風姿清絕,他骨子裡有一股天然的貴氣,乾乾淨淨不染俗塵。
“陛下,臣女生辰那日,陛下能得空來吃個席面麼?”
這是鳳寧第一次辦生辰宴,先前章佩佩說要去紅鶴樓擺席,就她們三人圖個清靜,後來事兒傳開了,姑娘們紛紛表示要贈賀禮給她,那日又不是什麼假日,出宮怕是不成了,鳳寧便打算支些銀子給御膳廚,預備著在廊下家請一頓。
這在宮裡並不罕見,宮裡那麼多內侍女官,誰沒個好日子的時候,私下掏些錢給御膳廚,一半夠買食材酒水,一半充作工錢,御膳廚的管事還能趁機揩個油水,何樂而不為。
對面林子裡有闇火閃爍,裴浚深眯住眼,知道那些人已經來了,他心裡盤算著,一面回鳳寧,
“再說吧。”
心不在焉的模樣。
鳳寧失望地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太妃
們熬了一整日,宴席散後便與皇帝告退,姑娘們似乎還不盡興,想纏著皇帝繼續玩關撲,除了李鳳寧靠俸祿過日子,其餘人可都是有銀錢傍身的大小姐,幾十兩銀子討個在皇帝跟前露臉的機會,對於她們來說只賺不賠。
裴浚今日大約是興致好,就陪著了。
就這麼又擲了兩刻鐘,忽然廣寒殿後廊外傳來內侍驚呼,
“不好,走水了,來人,快救火!”
“快護著萬歲爺離開!”
像是一顆巨石投入湖面,驚起千層浪,原先言笑晏晏的宮宴陡然間氣氛一凝。
“怎麼回事?”
楊婉率先反應過來,“臣女帶著人去後面瞧瞧。”說罷招呼幾位宮人往後廊去,可惜人還沒出臺階,後院突然傳來一陣殺聲,
幾條黑影打湖面一躍而出,各個提劍揚鞭往廣寒殿正殿襲來。
楊婉瞳仁猛地一縮,倉惶後退,高聲道,
“有刺客,護駕!”
幾枚火矢子徑直穿透支摘窗定在一處廊柱,火星瞬間炸開數丈遠,嚇得宮人抱頭鼠竄,驚叫連連。
殿內頓時慌作一團,好在這批女官均不是怯懦無能之輩,紛紛圍簇在皇帝跟前,個個擺出護駕的姿態。
裴浚看著這些花容月貌的女孩兒,心裡忽然失笑,揚聲吩咐,
“韓玉,護送姑娘們回宮。”
韓玉還算鎮定,連忙揚手往出島的方向指,
“姑娘們快跟奴婢來!”
章佩佩和鳳寧挨著皇帝最近,二人紛紛踟躕,“陛下,您快跟臣女們一道走。”
裴浚素來霸氣,臉上嵌著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從容,“你們先撤,朕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想要朕的命!”
章佩佩還要說什麼,身側柳海拿著拂塵使了使她,“姑娘在這,是礙陛下的事,快走吧!”
章佩佩一步三回頭被楊玉蘇給扯走了。
可鳳寧痴痴望著裴浚,遲遲挪不動步子,“陛下.”她嗓音都在發抖,眼底的淚險些抖出來。
隔著人群,立在臺階前的裴浚用眼神安撫她,“快走。”
霎時後院火光往夜空迭起,一片濃黑的硝煙瀰漫住整座瓊華島,楊玉蘇再伸出一隻手將鳳寧給扯離了。
鳳寧轉身時聽到身後柳海朝裴浚喊道,
“陛下,咱們走涉山門回宮!”
廣寒殿有兩條道可通皇宮,一是往南過太液橋走乾明門入宮,二便是往東過涉山門打玄武門入宮。
涉山門離得近,不像太液橋道阻且長,容易被人伏擊,且涉山門往東便是北軍駐守範圍,再多的刺客也抵擋不住北軍的防禦。
鳳寧等人由著韓玉引領匆匆往太液橋跑,路上聽得章佩佩與她解釋,心裡稍稍放了心,他是天子,當是運籌帷幄的,一點宵小之徒傷不了他,她這樣想。
夜色濃稠,三月初的晚風沁涼如霜,姑娘們驚慌失措穿過一片林蔭石徑,紛紛往太液橋上奔,鳳寧快上橋頭時忽然回過眸,廣寒殿被一片濃煙湮滅,火苗不停往外撲騰,看樣子火勢越來越大,映亮半片蒼穹。
鳳寧想起去年他一箭救她於危難,淚水如注,不想就這麼跟他分開。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不遠處林子裡傳來說話聲。
火光四起,瓊華島本就人聲嘈雜,這些說話聲原不該引起鳳寧的注意,但這兩人不同,鳳寧聽得出來,他們便是在上林苑看馬的大宛人,說的正是波斯話,大約是以為沒人聽得懂,所以嗓音不曾
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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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女人放不放?”
“放吧,等人過去,咱們再射幾枚火矢子,佯裝此地有埋伏,逼著那皇帝往涉山門走。”
鳳寧聽到這裡,渾身一陣發寒。
接下來她什麼都顧不上了,提著裙襬往回跑。
楊玉蘇直到奔上太液橋方發現鳳寧失蹤,急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