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去一帝
時值仲冬,北京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上面摻雜著被煤霧侵染的黑絲,是北京城白中透著黑,最後就變得黑黢黢的。
朱敦漢對於這一切已經熟視無睹了,他低著頭,閉目養神,思量著剛才的消息。
經過一系列繁瑣而又複雜的葬禮活動,宣仁皇帝最終還是去住他的地宮了,但卻累壞了大臣們。
僅僅上個月,就是累倒了上百人,八部尚書空了三個。
更是有好幾個倒黴蛋長伴皇帝身側,在地下再次做忠臣。
成年人尚且不堪,更何況體弱多病,且又年幼的泰亨皇帝。
所謂的泰亨,即小皇帝的年號。
“泰”取自《易經》中的泰卦,有“小往大來,吉亨”之意,象徵著通泰、順遂。“亨”則有亨通、順利之意。
“泰亨”寓意著國家繁榮昌盛,萬事亨通。
說白了,就是希望國家順通,繼續地繁榮昌盛。
這就有點假了,宣仁年間哪裡算得上是繁榮?
不過年號這玩意兒,就算是皇帝的夢想。
你要是實現了,那就是明君。
沒有實現,就是昏君。
如隋煬帝楊廣的大業年號,大業一詞取自《易經》中的“盛德大業,子矣哉!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
楊廣取年號為大業,有建立大功業、大事業之意。
一如其願景,好大喜功,苛政亡國。
像唐太宗李世民的年號,取自《易經》中的“天地之道,貞觀者也”。貞,正也;觀,示也。
意思是以正示人的意思,李世民以此表明要建一個弘揚中、正大道的完美治世,這就體現了其謹慎親民的態度,才有了貞觀之治。
匆忙來到皇宮,那呼嘯的西北風鑽入衣袖,讓人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來到了乾清宮,這裡面闊9間,進深5間,高20米,重簷廡殿頂,但卻已經人滿為患。
走到門口,他的鼻子裡似乎都嗅到了藥味。
“都擠在一起幹嘛?”
朱敦漢一來,立馬訓斥道:“都散開,透透風。”
又行了幾步,他見到了內閣大臣們。
祁寯藻面色焦急,坐在椅子上不斷的喝著茶水,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魏源則沉默地低頭,手中依舊拿著筆書寫著,顯然今天是由他來輪值。
匡源和彭蘊章則同樣在坐著,面無表情。
曾國藩則拉著長臉,臉上寫滿了陰霾,堆成山的奏本,他根本就沒有興致。
“殿下!”
見到是魏王前來,閣佬們立馬就起身,態度頗為恭敬。
這固然因為他已經是一藩之主,更重要的則是他乃晉王之父。
如此特殊的地位,誰敢不敬?
“陛下如何了?”
朱敦漢蹙眉,迫不及待地問道。
“身體不虞,風寒入體!”
在列的都是國家重臣,朝廷親藩,祁寯藻也沒隱瞞,如喪考批一般:
“都怪老臣照顧不周,陛下本就體虛……”
這一番話,立馬就把朱敦漢給堵住了。
本來這責任應該就是他背,結果人家自請罪過,他反倒不應該太過苛責了。
“我去看看!”
朱敦漢瞥了眼神色各異的閣老們,搖搖頭離去。
入得寢宮,朱敦漢莫名感到熟悉。
小時候的記憶,以及之前經常看望老皇帝時,他倒是經常來這裡。
說是皇帝的寢宮,但卻極為狹窄,不過二十來平方,除了一張床,幾個櫃子,其他的傢俱寥寥無幾。
畢竟皇帝也是人,內心中充斥著不安和空曠,所以宮殿是越大越高,但寢店卻是越來越小。
“陛下——”
隔著簾子,朱敦漢能夠窺探到泰亨皇帝的身影。
小小的身體裹著厚厚的被單,屋內的煤氣已經持續的輸入,讓這裡的溫度彷彿來到了春日。
但小皇帝咳嗽的聲音就不止。
“嗯,咳咳咳!”小皇帝忽然應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太醫隨身伺候著,朱敦漢只能離去。
在這種時候,見面也沒什麼意義了。
這位小皇帝的未來,將是由上天來決定。
回到內閣,朱敦漢隨便坐下:“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