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羅貫中拜服,方孝孺辭官!
有不少人便認為,那根本不是吳王所寫。
今日能親眼目睹吳王當場題詩詞,便能解開許多人心中的疑團了。
無數道目光聚集下,朱允熥緩步走到窗前,伸手打開窗戶,眺望長江。
此時斜陽正西,漫天金鱗,遍灑長江。
他迎風而立,念出了第一句: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方孝孺心中驟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莫非吳王真有驚世詩才不成?
不,不會!
才剛開頭而已。
雖也勉強算是不錯,但後面必定狗尾續貂。
心念方起,便聽朱允熥又繼續念道:
“是非成敗轉頭空。”
方孝孺的心,再度咯噔了一下。
未及有任何思緒,又聽到了聲音響起。
朱允熥竟似是文思泉湧,不假思索,詩詞如信手拈來。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方孝孺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場中眾人也皆是屏住了呼吸。
實難相信剛才這幾句詩詞,竟是出自一名十幾歲的少年之口。
而這位少年,還是當今吳王殿下,大明的監國。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朱允熥緩緩念出。
方孝孺只覺一陣陣口乾舌噪。
他自幼飽讀詩書,對詩詞文章自是熟悉無比。
雖然方孝孺素來以明王道,致太平為己任,並不專精於詩詞文章,可基本的功底,卻是絕不會缺失的。
甚至還是作詩寫文的高手,所寫的文章,被天下讀書人爭相傳誦。
要不然,也不會有如此之高的名氣。
正因為如此,方孝孺比誰都更清楚,七步成詩只是傳說。
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這才是真實的現狀。
要知道寫這兩句話的作者賈島,可是被韓愈尊為“天恐文章渾斷絕,更生賈島著人間”的曠世奇才。
連這等人物都不免發出這樣的感慨,更別論尋常的文人騷客了。
可朱允熥竟然在須臾間,就吟出了如此詩詞。
這當真是一名少年該有的才學嗎?
在方孝孺與場中眾人滿臉的不可置信神色中,朱允熥隨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往口中倒酒,同時高聲誦道:“一壺濁酒喜相逢。”
放下酒壺,他念出了最後兩句。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全場寂靜無音。
眾人都還沉醉在剛才那幾句簡短平淡的詞句中。
心神震撼!
實難相信世間竟有人出口成詩,隨便一吟便堪稱千古名句!
平平淡淡的用語,便彷彿說平常話一般。
卻自有清空之氣,浩瀚滄桑之意,撲面而來。
朱允熥笑道:“用本王這首臨江仙,為你的三國演義作開篇詞,如何?”
說話間,抬眸一望,卻見羅貫中竟已是淚流滿面。
他深深下拜:“殿下之才,令人如高山仰止。”
“殿下今日作詞之恩,羅某唯粉身碎骨以報。”
“自今日起,羅某必為殿下所託之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身為三國演義的創作者,羅貫中一直想給自己的書寫一篇開篇詞。
但絞盡腦汁,想來想去,卻也沒有想出好詞。
便只能暫時放在一邊。
此際聽了吳王的詞,只覺此詞慷慨悲壯,意味無窮,讀來令人蕩氣迴腸,與三國演義所寫的故事,簡直是絕配!
青山不老,看盡炎涼世態;佐酒笑語,釋去心頭重負。
任憑江水淘盡世間事!
這與自己的人生,與三國傳說,相映相成。
吳王能寫出此詞,足見其才。
將此詞贈與他,作為三國演義的開篇詞,則可見其用心。
故而,羅貫中才會感激涕零。
朱允熥哈哈大笑:“羅先生,言重了!”
此詞本來就被後人用在三國演義的開篇詞上,我不過是提前拿來一用罷了。
他轉而望向方孝孺:“方先生以為,本王的詞如何呢?”
話音落下,才發現方孝孺早已失神落魄,站在那裡用別人都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他今日前來,是想令朱允熥名聲掃地的。
卻沒想到,反而成全了對方。
自己投靠吳王的嫌疑不僅沒洗清,又還加重了幾分。
許久,方孝孺才從失神中回神。
“今日得見吳王隨口作詞,竟能寫至此等境界,才知世間真有“天才”。”
“方某自幼讀書,亦曾被無數人贊為“聰慧過人”。”
“如今始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方某這點微末之才,與吳王相比,便是螢火之光,與日月爭輝。”
“吳王殿下,方某服了!”
他作揖拱手,拜別後轉身離開。
一邊走,一邊輕聲念道:“舉世皆宗李杜詩,不知李杜更宗誰?能探風雅無窮意,始是乾坤絕妙詞。妙啊!妙啊!”
他走出酒樓,仰頭望天,笑道:“長江後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能得親眼見證,亦不失為平生快事。快哉!快哉!”
豪氣沖天而起,眼角眸邊,卻有兩行清淚,滾滾流出。
……
是日,朱允熥於聚賢樓內,當眾作臨江仙,轟動朝野!
世間再無人質疑少年吳王詩才。
同一日,方孝孺辭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