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山小樹 作品

第三百五十七章 草民之危與朝廷大事!聖旨!

 那御史聽到楊士奇這番聲色俱厲的痛斥,頓時如遭雷擊,啞口無言,頭也不自覺地低垂下去。

 其他官員見狀,亦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整個都察院一片死寂,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楊士奇訓斥完畢,目光如炬,掃視眾人,而後沉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那封血書找出來!”

 負責管理檔案的書吏,聽聞左都御史發怒,嚇得臉色煞白,不敢有絲毫耽擱,如同一道疾風般,迅速衝進檔案房。

 在那堆積如山、雜亂無章的廢棄書信堆裡,一番緊張焦急的翻找後,終於找到了那封血書。

 楊士奇快步上前,接過血書,緩緩展開。

 剎那間,那觸目驚心的鮮紅字跡,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他的眼簾。

 “都察院的大人們,小民叩首泣血,求您為草民做主,救救我那苦命的家人!”

 “草民本是大明普普通通的百姓,一家人本本分分過日子。”

 “誰能想到,災禍突然降臨。”

 “前些日子,有一夥人花言巧語,說海外有大把的錢財可賺,能讓家裡過上好日子。”

 “草民的兒子一時糊塗,信了他們的鬼話,跟著去了。”

 “可誰知道,這竟是個天大的陷阱!”

 “我兒子到了海外蠻荒之地,就被那些黑心的惡徒囚禁起來,淪為奴隸。”

 “據僥倖逃回來的人說,他們根本不付任何工錢,卻每天都要做著牛馬一樣的重活。”

 “吃不飽、穿不暖,稍不順那些惡人的意,便是一頓毒打。”

 “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更讓人痛心的是,和我家人一起被騙去的,還有好多同鄉,男女老少都有,他們也都遭受著同樣的折磨。”

 “惡徒喪盡天良,被囚禁之人種種慘狀實不堪入目,女子遭受萬般凌辱自不待言,甚至被斬手斬腳,掏心掏肺,亦不計其數。”

 “言語難以形容其悲慘,只恐汙了大人們的耳目。”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如刀絞,只恨自己無能,不能立刻救兒子回來。”

 “如今朝廷鼓勵咱百姓出海謀生計,可要是任由這些惡徒為非作歹,誰還敢冒著生命危險去啊?”

 “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裡推嗎?”

 “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能向大人們求救了。”

 “懇請都察院的大人們,把我的這封信上呈給朝廷。”

 “求陛下大發慈悲,派兵出海,救救那些被困在海外的可憐人。”

 “讓他們能早日回到大明的土地,和家人團聚。”

 “草民在這裡,給各位大人們磕頭了,盼望著能早日得到朝廷的回應,救我家人於水火之中!”

 這封信言辭質樸無華,通篇皆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話。

 不難看出,寫信之人應是有些許文化基礎,雖非飽學之士,卻也讀過幾年書。

 這般大白話的行文風格,在當下的《大明日報》上屢見不鮮。

 畢竟《大明日報》意在面向廣大黎民百姓,力求讓底層民眾都能輕鬆讀懂、聽明白。

 正因為如此,《大明日報》才能有那般大的銷量。

 寫信之人,亦是採用了這種平實的表達方式。

 然而,儘管言語平實,字裡行間所飽含的絕望與哀求之情,卻如洶湧浪

潮,撲面而來。

 加之此信是以血書寫就,雖時隔已久,可當楊士奇展開信件時,仍隱隱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之氣,令人觸目驚心。

 楊士奇緩緩閉上雙眼,臉上滿是沉痛之色,長長地嘆了口氣。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信摺好,輕輕放入懷中,轉身便欲離去。

 就在這時,剛才那名曾怒髮衝冠的御史開口了:“楊大人,且慢一步。”

 楊士奇聞言,停下腳步,緩緩轉頭,目光如炬般望向此人。

 只見那御史抬手拱手,微微躬身作揖,說道:“我大明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每日裡發生的各類案件數不勝數。”

 “這封血書求救,所講述的不過是遠在海外發生之事。”

 “朝廷早有明文再三提醒,百姓若前往海外,必將面臨種種風險,一切後果需自行承擔。”

 “如今這些人遭人哄騙,被囚禁為奴,陷入困境,實乃咎由自取。”

 “朝廷又怎能為了區區幾個草民,便興師動眾,派大軍遠赴海外進行營救呢?”

 “楊大人對這件事的關切,恐怕有些太過吧?”

 說到這裡,那御史臉色一沉,話鋒一轉,語氣愈發凝重。

 “方才下官呈交給楊大人的那封信,其中內容乃是誹謗朝廷、詆譭聖上,這才是關乎大明江山社稷的真正大事。”

 “這段時日以來,諸多狂悖書生紛紛向都察院投寄書信,談及梁國公在女真推行分田地、改稅制之事。”

 “他們對此大肆叫好,還強烈要求在我大明境內也實施此策,妄議朝政!”

 “為達目的,這些人不惜造謠生事,編造出大明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的荒謬謠言。”

 “惡意誹謗朝廷,詆譭聖上的聖明。”

 “如今,在聖上的英明治理下,我大明蒸蒸日上,百姓生活安定富足,收入大幅增長,正邁向一個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遠征草原、女真的戰事,亦大獲全勝,朝廷即將為此舉辦盛大慶典。”

 “值此盛世輝煌之際,又怎能容忍這些逆賊口出狂言,造謠生事,損害陛下的聖譽呢?”

 “此等歪風邪氣絕不可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