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木 作品

139.啊~~~多麼可歌可泣,神聖、偉大、美好、……

這位宅子風水好的人, 也的的確確是符合社會意義的好人,但架不住襄陽公主自己不想嫁啊。




襄陽公主向許煙杪使眼色:我爹這麼頑固……怎麼辦啊?




許煙杪小聲地向襄陽公主比了一個“先撤退”的口型。




襄陽公主凝重地點了點頭,無聲吸氣, 然後轉頭對著老皇帝:“爹!”




老皇帝抱起手臂:“怎麼了?”




襄陽公主:“爹, 婚姻大事怎能兒戲,你讓女兒回去再想想!任他再好, 也不能衝動啊!”




老皇帝彷彿沒事人一樣, 挑了挑眉:“怎會衝動?你放心, 爹自然會叫錦衣衛將連他在內,往上數三代都查清楚。”




襄陽公主一噎, 試圖掙扎:“可若他是偽君子呢?”




老皇帝淡淡道:“如果能裝一輩子,就是真君子。論跡不論心。”




又板起臉:“你在宮中好好備嫁便是。快嫁人了, 最近也該少往宮外跑。還有拿許煙杪當擋箭牌的事情也不要再說了,這話害人。還有……”




襄陽公主拔腿就跑。




還有什麼還有。她不聽了!




老皇帝看閨女那落荒而逃的樣子, 本來板著的臉立刻唇角往上挑起。




許煙杪正低著頭想告退的理由, 壓根沒有看見。不然他就能明白,高襄根本不用那麼如臨大敵——她爹在逗她玩兒呢。









許煙杪還沒想出理由, 就被老皇帝不耐煩地塞了任務趕走了。




襄陽公主好奇地看他臉色:“什麼任務?”




許煙杪面色古怪:“讓我去代他祭拜前朝丞相。”




襄陽公主:“……我爹他,對前朝丞相真是念念不忘。”




許煙杪咳嗽一聲,只道:“我們說一下你不想找駙馬的事吧。”




襄陽公主睨他一眼。




小白澤真是素來只在心裡膽大包天,那面上, 可謂是謹言慎行到了一定地步。




但是,現在有求於人,可真真調侃不得。




公主嘖了一聲:“我爹他之前找到了一個完美——至少面上完美的人, 很是中意。瑤海,你說,我去找人把那小子打一頓, 見一次打一次,他自己會去求我爹不要尚公主吧?”




被喊字的時候,許煙杪還有點不太習慣。




——同僚基本都喊他許郎。比他官位低的,大多是恭恭敬敬喊一聲“許侍中”。字雖起了,但不常用。




但是也沒辦法,高襄不太喜歡喊他許郎,連名帶姓喊許煙杪——起字之前可以,起字之後,同輩之間那麼喊,是在生氣罵人!所以,也就只能稱呼字了。




許煙杪:“那萬一他是個威武不能屈的呢?”




襄陽公主:“他只是威武不能屈,又不是喜歡被打。誰被這麼打也會想跑?”




【我翻翻……唔,看著好像沒有喜歡受虐的傾向。】




襄陽公主瞪大眼睛。




還有喜歡受虐的?




什麼樣的人才會喜歡被打啊!




許煙杪想了想,又道:“而且,這個只是陛下極其中意。如果這個不願意,還有很多人選,怕就怕到時候都不和你說,直接指婚,你也不能抗旨。”




襄陽公主:“嘖!”




為什麼她不能殺個血流漂杵。




——被催婚的,哪有不瘋的。




許煙杪敲了敲有點頭疼的腦子:“我這裡有年紀小生孩子會容易一屍兩命的案例,不然先拖幾年?”




襄陽公主愣了一下,心虛地漂移目光:“我和我爹說,我不想生孩子。”




所以這個理由用不了了。




許煙杪又敲敲腦子:“這樣,就說你喜歡才華橫溢的,讓他寫首詩或者寫篇文章看看,文以載道,看了就說三觀……就是觀念不合,往重裡說就是,你多看了陛下和皇后殿下的相處,羨慕他們心心相印,相濡以沫,不想要談不來的。”




襄陽公主的目光繼續漂移:“我和我爹說,我喜歡武夫。至於談不來,我也說了,我爹說,我和誰都談得來。”




很好,這兩處路也被堵死了。




許煙杪:盯——




襄陽公主訕笑垂頭:“誰能想到會那麼巧,你想的也是那幾個辦法。”




許煙杪:“那還是得從陛下那兒徹底解決,不然哪怕解決了這個駙馬,還有那個駙馬,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襄陽公主目露期待:“那要怎麼做?許瑤海你見多識廣……”




“你讓我想想,這事急不來,陛下那裡你就說你想自己私底下接觸一下那位郎君看看,試探一下他的品性——能拖幾天是幾天,事情遲早會有轉機。”




“好。”襄陽公主又重新快活起來:“前朝丞相的墳在他家鄉,如今京師外三四十里地的墳墓,是當時百姓自發為他立的衣冠冢,附近還有一座小廟。你要出城,我們就去僱個驢車,走路太累了。”




許煙杪挑起了一個大拇指。









前朝丞相是個為民著想的好丞相,哪怕是新朝開國三十多年後了,他的衣冠冢前,還有未燃盡的香火。




許煙杪放下裝祭品的食盒,從裡面依次拿出烙餅、綠豆粥、紅豆粥、韭菜盒子、餃子,還有一碗清湯麵。




這些都是老皇帝特意交代的,他還交代著讓許煙杪在人家墳前說幾句話。




許煙杪拜了拜後,嘴巴張了三四次,硬是不太能說得出來。




襄陽公主做了一個手勢:“我去其他地方轉轉。”




等人走了以後,許煙杪又做了好幾次心裡建設,才念出來在心裡迴轉千百遍的話。




“王丞相,我家陛下特意派我來向你帶幾句話。”




“他說——”




“這些餅啊粥啊餃子啊,都是很便宜的食物,但凡他當年能時常吃上,而不是淪落到街頭當乞丐,後來也不會去加入起義軍。”




“這碗清湯麵,只需要三文錢。”




“當年週末時,光是麵粉便要一斤三百文,更別說做成清湯麵後的價錢了。”




“如今國泰民安,百姓都過上了好日子,怕你不信,特意帶上這些普通吃食,清湯麵也不用窮苦百姓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碗,只需稍稍勤快一些,三天兩頭去吃上一碗也使得。”




“怎樣,汝當初詐降欲滅我,悔否?”









風雨交加的夜晚,黃臉漢子一頭撞進家門。




他連殿試都沒等,便失魂落魄歸了家。瘦如小雞的妹妹站在小板凳上,通過窗戶給牲口添草,回頭一看到他,就驚喜地喊:“哥!”




黃臉漢子第一句話卻是:“快幫俺脫掉鞋子!”




小妹急忙跑過去,用盡吃奶的力氣,整個人壓上去又身體後傾,使勁往外拔,像極了長江邊拉縴的縴夫。“啵”地一聲,把黃臉漢子腳上的那雙鞋拔下來。




“嘶——”黃臉漢子倒抽一口氣。




怪不得他要讓小妹脫鞋,那鞋裡滿是斑駁血跡,腳底板子都有些血肉模糊了,但在脫鞋之前,他走路時,雙腳已是麻木地沒了痛覺。




“為了省點錢,走了三四百里回的家。俺肉粗,不礙事。”




黃臉漢子剛解釋完,落榜的悲慼之意又捲土重來,幾乎要淹沒他的心臟。竟是忍不住嚎啕出聲:“小妹!娘!俺沒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