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02
“這符是好不容易從見微天師那兒求來的,可求不著第二塊了!”鍾氏嗔怪地瞟了瞟兒子。
方宗鳴:“對對對,表妹可還記得,咱們祖母生前也十分看重見微天師……”
“咱們祖母?”姜稚衣冷下臉來,“我祖母是定安大長公主,大表哥這是喊的誰?”
“胡謅什麼呢!”鍾氏咬牙切齒瞪了眼兒子,轉頭賠笑,“你表哥這張嘴,別聽他的。”
“那既然是如此寶貝的平安符,是該隨身戴著,舅母怎麼反倒讓大表哥收起來?”
“是天師說,戴滿三十日收起來,這才保平安康健。”
姜稚衣撥茶沫的動作一頓。
“怎的了?”
“沒事,”姜稚衣緩緩捏緊了手中的茶盞,往小几上一擱,“只覺著好怪的講究,難為大表哥了。”
方宗鳴那點緊張散去,得意地一挑眉毛:“看吧,表妹也說這講究怪,我就說那平安符自然是越戴越平安,多戴幾日,興許不光平安康健,還能姻緣美滿,抱得美人歸呢!”
鍾氏恨恨看他:“有這功夫嘴貧,還不快去把東西找回來!”
*
“趁著侯爺南下辦差……他們這是瘋了不成!”直到陪姜稚衣回到瑤光閣,驚蟄還覺得不可思議。
她原是不信世上真有這等邪事,可方才郡主這一試探,不光可以斷定偏方是真的,還能斷定偏方已期滿一月,就要奏效了。
照話本所說,從今往後,郡主便會慢慢愛慕上大公子,與他……
姜稚衣也想到了這裡,記起話本里“水乳|交融”的字眼,捂了捂翻江倒海的胃腹。
驚蟄趕緊給她斟來一盞熱茶,想罵什麼,又覺罵什麼都解不了氣。
郡主這些年雖寄居侯府,卻自有寧國公留下的家業支撐,從沒在錢財上仰賴過侯府什麼。
反倒因著郡主與皇家的血緣,還有寧國公生前的功績,侯府這些年添了不少進賬,侯爺的官職也連帶著水漲船高。
再說瑤光閣年年得那許多金銀玉石、綾羅綢緞,哪次不是隻要幾位表姐妹多看一眼,郡主便努努下巴給了。
有些人就是知道郡主心氣高,懶得計較蠅頭小利,便仗著那份養育之恩一年年變本加厲,盤算著如何吸郡主的血,如今竟連郡主的人也不放過!
驚蟄:“郡主,咱們這就把香囊裡的晦氣東西燒了,看這邪祟還怎麼作怪!”
姜稚衣喝過一盞熱茶,惡寒終於消下去一些,蹙眉擺擺手示意她去。
可眼看著髮辮湊近火燭,又覺得不對:“等等。”
這一燒,豈不燒了個燒成灰也在一起?
別是叫她死了都跟這髒東西分不開了!
姜稚衣攔下驚蟄,讓她先去將這髮辮妥善收好,想到話本里或許寫了破解辦法,從書匣重新取出了那本《依依傳》來看。
話本中,舅母的偏方製成之後,依依與情郎的形勢急轉直下——
邊關忽然告急,依依的情郎身為將門中人,匆忙趕赴前線禦敵,不得不與依依分離。
舅母歡天喜地,趁機與兒子商議起沖喜之事。
依依偶然聽見母子倆的牆角,才知這一家人惡毒至此,卻因寄人籬下,不敢貿然撕破臉,只好悄悄尋到一道長,請教如何才能破解偏方。
道長說倒也不難,只需她親手用極陽極煞的兇器斬斷那髮辮即可。
依依聽罷一想:她的情郎不是正巧打仗去了嗎?等他凱旋,他那浴血沙場的佩劍便是她的法寶。她和情郎情比金堅,定能在那之前守住本心,絕不負他!
“……”
姜稚衣抬眼看了看自己這座金屋。
比金堅的珠玉她倒有十七八石,比金堅的情郎怕是還未出世,叫她找誰守住本心?又向誰去要這浴血沙場的兇器?
姜稚衣一面盤算著一面繼續往後翻。
話本中,道長卻已沒有更多指教,後文也沒再提及什麼偏方,只一味講情郎走後,依依是如何如何肝腸寸斷,相思成災,日日等待著邊關的捷報。
眼看剩下的書頁越來越薄,邊關的仗卻遲遲沒打完,姜稚衣越翻越快,越翻越覺得不對勁兒。
直到一氣兒翻到最後一頁,一行小字躍然紙上——
上卷完,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卷分解。
“……”
*
穀雨帶著茶水婢女進來添茶的時候,正見姜稚衣一股腦從書匣裡倒出了一摞話本。
“郡主在找什麼?”穀雨認不得太多字,“要不奴婢請驚蟄姐姐過來幫忙?”
“不必了。”
姜稚衣掃了眼那摞書,已是一目瞭然。
書匣里根本就沒有下卷。
這三餘書肆,送了本觸黴頭的話本過來也就罷了,竟還是本殘卷。
她瑤光閣的賞是太好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