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第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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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盯著元策仰視著她的眼,從他眸光的倒映裡看見自己一剎那慌亂的神色。









花蛇分明已經遊走,心臟卻跳動得比方才的驚魂時刻還要劇烈。像是為著她根本不喜歡沈元策的心虛,又像是為著別的什麼。









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如同過去數月裡,她做著話本里那個依依,每當與他親近之時……









姜稚衣一瞬間回過神來,低頭看清兩人此刻的情狀。









......這也太親,也太近了!









視線一落,看見自己抱著他脖頸的手,圈著他腰的腿,姜稚衣難以置信般睜大了眼,像被燙著似的驀地一鬆。









可手鬆了,腳鬆了,人卻還掛在他身上紋絲不動。









“你放我下來……”姜稚衣急喘著推了推他。









“真是用完就丟。”元策似有若無地嘆了一聲,攬在她腰後的手流連著摩挲了下,剛要放人——









姜稚衣腰窩一麻,癢得痙攣般抖顫了下,一聲驚呼險些栽下去。









彷彿無意間觸碰到她身體的關竅,元策也是一愣,穩了一把人,這才將她平放回地上。再一低頭,見她臉頰微紅,揉著腰窩幾分尷尬。









“那是——”元策看著她眨了眨眼,“你癢癢肉?”









“不是!”姜稚衣瞪他一眼,兩腳軟綿綿打著架似的朝上走去,走了兩步一回頭,見他好似還在回味她有趣的反應,“去祭拜你兄長了,嚴肅點。”









*









繼續七拐八繞地往上走著,姜稚衣臉頰的燥熱漸漸消退,身側元策也不再同她說笑。









方才在山腳附近尚不覺得,越往上,越看到這座孤山觸目驚心的荒蕪,姜稚衣全然忘了蛇蟲的可怕,泥巴的髒,只覺寒意陣陣泛起,涼骨透心。









眼望著這滿目的蒼涼,腦海裡浮現出的卻是沈元策一身錦衣,嬉笑怒罵,打馬過長安街的恣意模樣。這樣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死在最熱烈的年華,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役裡,可死後莫說立英雄祠,連自家陵園都不能入,只能葬在這樣的荒郊野外……









直到抵達目的地,看到那座連名字都不能刻的墓碑時,姜稚衣整個人像被牢牢釘在了泥地裡,一步無法再上前,怔怔站在原地,看著那座潦草的墳,看著那塊歪歪斜斜,彷彿隨意一豎的木碑。









“為何這麼潦草......."









元策站在她身側望著那方墓碑,目光微微出神,低著聲說:“潦草才不會被打擾。”









姜稚衣恍然明白過來。這孤山不像陵園有人看守,若墳修建得太過精緻,容易惹賊人的眼,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座無字碑如果太過體面,也容易讓有心人好奇墓中人的身份。沈元策剛戰死的時候,想必誰也無法預料這雙生子之事能否瞞天過海,擔心有人生疑,萬一查到這裡掘墳開棺驗證,只得慎之又慎。









只是這樣一幕連她都有些難以接受,更別說裴雪青了。









眼看裴雪青站在墓碑前許久未動,姜稚衣不忍地別開了頭,決定還是不上去打擾了,讓她好好跟沈元策說說話。









元策也站在原地沒動,將這時間留給了裴雪青——這墳雖然潦草,但墳上雜草剛被清理過,她猜他應當前些天一回河西便已經來祭拜過。









姜稚衣站在遠處,看裴雪青跪在墓前打開食盒,一雙手止不住地打顫,忽然在想,裴雪青有此千里祭拜的情意,沈元策從前應當也對她很好吧?









沈元策在裴雪青面前,是不是和在她面前全然是兩種模樣?









一些雜亂的、這些天來不及捋的記憶慢慢浮出水面,姜稚衣突然記起去年臘月,她第一天到天崇書院,看元策參與騎射考校,結束之後與他說,這是她第一次看他射箭,還沒看過癮。









元策好像反問了她,第一次看?









她說對啊,以前在射弋場上你不都裝成三腳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