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的貓 作品

三十八顆星(只是你忘了我...)

 

直到節目的錄製結束的那個下午,姜初宜整理好心情,準備去找宗也好好談談,卻被豐佳告知西暴幾個人行程緊迫,已經提前離開西安。

 

返回廈門後,拍戲進度已經接近尾聲,姜初宜試著給宗也發了幾條微信,全部石沉大海。

 

《九月的雨》在七月初殺青,和劇組的人吃完飯,她回到上海,終於收到宗也給她發的兩條消息。

 

【節目效果?】

 

【你不會當我做慈善的吧?】

 

彼時姜初宜正在家裡泡麥片,盯著這兩條莫名其妙的消息,停住手中動作,不確定他是不是發錯了人。

 

她還在猶豫怎麼回,對面直接撥了個電話。

 

姜初宜深呼吸兩下,滑動屏幕,接起來:“喂?”

 

“姜初宜?”

 

是王灘的聲音。

 

姜初宜愣了,“怎麼是你。”

 

王灘沒回答她的問題,說,“你熱搜看了沒?”

 

“什麼熱搜?”

 

“就你在機場被狗仔堵的那個,給宗也公開發好人卡?”

 

“那個上熱搜了?我還不知道。”姜初宜解釋,“我不是給他發好人卡,我在回應真人秀那個誤導觀眾的剪輯。”

 

王灘靜了會。

 

“剛剛的消息是你發的嗎?”

 

王灘:“我替宗也問的,他不敢問,就我來咯。你以為他喜歡當冤大頭,隨便給這個破綜藝造熱度啊?要不是你——”

 

話還沒說話,旁邊就傳來一聲低喝。

 

那邊混亂了一會,很快,電話那頭換了人。宗也咳嗽了聲,開口的聲音很啞,“初宜?”

 

“我在。”

 

“抱歉。”宗也又咳了聲,還是那個溫和的語調,“我眼睛這兩天看不見東西了,剛剛做完手術,手機在給助理保管,王灘剛剛跟你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做手術?!”姜初宜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慌了,“你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事,視網膜脫落,已經做完手術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你現在還在住院嗎?”

 

“嗯。”

 

“你在哪個醫院?”姜初宜疾步走到客廳,翻找著車鑰匙,“我能去看看你嗎?”

 

“太晚了,你明天來吧。”

 

“我想現在就去。”姜初宜急得哽了下,補充,“我就在外面看看你,不會打擾你休息的,行嗎。”

 

對面靜了會,宗也輕輕嘆了口氣,“我讓助理把地址發給你。”

 

...

 

...

 

在去醫院的路上,姜初宜不停看導航,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變得無比漫長,急得她差點闖了紅燈。

 

越是著急越容易出錯,快到了姜初宜才絕望地發現自己居然輸錯了醫院位置,不得不又開車重新折返。

 

來來回回折騰好幾趟,等趕到住院樓,護士將她攔在外面,說時間過了,不允許再探視。

 

姜初宜遲遲不肯走,又在住院樓門口徘徊了會,抬頭去看這棟樓亮著的燈,默默猜測宗也住在哪個病房。

 

連續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讓她感到有些疲憊。

 

姜初宜失望地走到一個長椅坐下。

 

她出來得匆忙,甚至連拖鞋和睡衣都沒換。

 

姜初宜在網上搜了視網膜脫落的症狀和帖子,看得認真專注,身邊有個人坐下都沒發現。

 

陳向良笑著開口,“怎麼還坐在這?”

 

忽然響起的聲音把姜初宜嚇了一跳,她轉頭,喊了聲,“叔叔。”

 

“誒。”陳向良點頭,“還記得我呢。”

 

姜初宜:“您剛剛從病房出來嗎?宗也他現在還好嗎?”

 

“別擔心,除了暫時看不見東西,其他都沒什麼問題。”陳向良安慰她。

 

“宗也怎麼會突然視網膜脫落?醫生有說原因嗎?”

 

“不知道具體原因,宗也拖太久了。”陳向良皺眉,“他說前段時間看東西就開始出現墨點,當時去看了醫生,被診斷是飛蚊症。後面工作太忙,就耽擱了,前兩天兩隻眼睛都看不到了,才來的醫院。”

 

“之前我們一起錄節目,他就一直揉眼睛。”姜初宜愧疚地念叨,“我太粗心了,我當時就應該提醒他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的。”

 

“不不不,跟你沒關係,主要是他自己工作忙,心也大。”

 

姜初宜垂眼,不說話。

 

陳向良看她一臉掩飾不住的難過,出聲安慰道,“宗也出道的這幾年太累了,正好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也是件好事。”



姜初宜勉強笑了下,“也是。”

 

兩人安靜了很久,姜初宜突然開口:“叔叔,宗也跟你說過我嗎?”

 

陳向良盯了她一陣,才慢慢道:“說過。”

 

“我們是初中同學,但是我已經不太記得初中的事了,我那時候一直在外面拍戲,很少待在學校。”姜初宜低下頭,將手合攏握住,放在膝蓋上,“他沒跟我主動提過,所以我一直也沒認出宗也就是我同學。”

 

“初宜,我希望你別怪宗也瞞著你。”陳向良露出一個微笑,聲音平淡,“我們和你可能有些不同,我和宗也都是過了很多苦日子的人,被很多人輕視過。我沒具體問過,所以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心理,不敢跟你提過去的事。但我猜測,宗也可能是面對你的時候,依舊很自卑。”

 

姜初宜聽得心裡一疼,連忙搖頭,“怎麼會,怎麼會。”

 

陳向良說:“你想聽我講講,我從宗也口中知道的,跟你有關的那些事嗎?”

 

姜初宜回答他:“我想聽聽。”

 

...

 

...

 

2008年,姜初宜十一歲,被秦同挑中,演了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在娛樂圈出道,成為風光無限的最小“同女郎。”

 

新年之際,奧運年伴隨著新年的到來,大街小巷喜氣洋洋,闔家歡樂,宗秀雲在家中第三次自殺,被送去醫院搶救。

 

大年夜的急症室,醫生看到坐在角落的小男孩,不由皺眉:“患者其他家屬呢?”

 

宗紅雲出聲:“我是她妹妹。”

 

醫生指了指:“這孩子是你家的?”

 

“對,我是他姨媽。”

 

醫生正準備繼續問兩句,被旁邊的小護士拉走。

 

關上門,小護士才壓低聲音說:“別問了,這個叫宗秀雲的患者這幾個月都送來搶救三次了,聽說老公拋妻棄子的,跟一個房地產商的女兒結婚了。也是可憐,那孩子都跟著休學了。”

 

幾天後,宗秀雲出院,醫生很快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2009年初,宗秀雲把兒子託付給自己妹妹,選擇用跳樓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選擇的跳樓地點是那個房地產商開發的樓盤,宗紅雲哭天喊地,帶著年幼的宗也去鬧了幾次。

 

眼見著事情越鬧越大,對方被纏得沒辦法,只能私下和解,給他們賠了一大筆補償金,又給宗也改了個名字叫李相垣,將他送去了一所保密性好的私立初中。

 

9月份,開學當天,宗也揹著破舊的書包來到這所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精緻學校。

 

上臺自我介紹時,面對黑壓壓的一片同學,宗也緊閉著嘴巴,沉默了很久,都沒能說出自己的名字。

 

最後年輕的女班主任沒辦法,在黑板上替他寫下名字,便讓他回自己位置上坐好。

 

後桌有個男生喊了幾次李相垣,宗也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椅子被人踹了一腳,宗也才回過頭。

 

小男生問:“你是啞巴嗎?為什麼不說話。”

 

宗也轉過頭。

 

等到放學,老師走出教室,那個小男孩帶著幾個人將他圍住,“你是不是啞巴啊?為什麼不說話?”

 

宗也充耳不聞,將新發的課本裝進書包。

 

小男孩接連被無視,有點惱了,伸手要拿他書包裡的東西,“你裝的這個黑盒子是什麼?玩具嗎?”

 

宗也猛地推了他一把。小男孩踉蹌幾下,跌坐在地,很快反應過來,撲上來和他扭打在一起。

 

混亂中,宗也看見有人伸手摸向他的書包,終於說出來學校的第一句話,“別動我媽的骨灰盒。”

 

...

 

...

 

在這個私立學校,有兩個有名的人物,全都在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