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她太懂加分項了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徐斯年看了看手錶,對著李學武問道:“要不要出去轉轉?”
“跟你嗎?”
李學武斜撇了他一眼,輕笑道:“兩個大老爺們?”
“你想要啥?”
徐斯年壞笑道:“你想要啥,我就給你準備啥。”
“那來倆,過十八的不要。”
李學武笑呵呵地靠在了沙發上,微微眯著眼睛道:“辛辛苦苦一大年了,也該享受享受了。”
他疊起右腿,笑呵呵地說道:“咱也跟徐主任學習學習,這是不是應該叫做營城經驗?”
“倆十八的,沒問題——”
徐斯年點了點菸頭,在菸灰缸裡熄滅了,笑著說道:“你現在要倆二十八的我不好給你找,但十八的,要多少有多少。”
“領導——”
樊華拎著筆記本輕輕敲開了房門,向李學武打了招呼。
見徐斯年看過來,又主動問了好。
“樊華是吧,哈哈——”
徐斯年竟主動站起身,與她握了握手,招呼道:“別拘束,到我這來了,就跟在家裡一樣。”
“徐主任太客氣了——”
樊華笑著回道:“還沒有來得及感謝您的盛情招待呢。”
“哎——”徐斯年故作不滿地說道:“你這又客氣了不是!”
他示意了李學武的方向說道:“我們這啥關係,多少年了。”
“沒事,去吧,去休息吧。”
李學武臉色微紅,剛剛在酒桌上很是放得開,與徐斯年等人喝了點酒。
對徐斯年,對營城,他自然是瞭解的,也是信任的。
放不開,拘謹著,容易讓營城的幹部誤會,尤其是他的身份。
這頓酒甭說是十點喝的,就是船十一點、十二點來,徐斯年和營城的班子也會等他到那個時候。
只有酒喝了,明天的事才好談。
這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了,他擺了擺手,對著樊華說道:“好好休息,跟大家說今天辛苦了。”
“好的領導,您也早點休息。”
樊華微笑著點頭答應,又跟徐斯年客氣了兩句這才離開。
“以前在保衛科對吧?”
徐斯年走了回來,一邊坐下,一邊感慨地說道:“你手底下出了不少能人啊,許寧,包括魏同。”
魏同是今年年初從保衛處作訓科調來營城擔任保衛處處長的。
不用糾結分廠保衛處為啥是科級,工人人數多,匹配的部門和保衛人數多。
這種高配現象很正常,而且馬上也不用糾結了。
一等紅星廠完成了晉級和集團化進程後,分廠的保衛處也就名正言順了。
“魏同怎麼樣?”
李學武身體微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著徐斯年問道:“表現如何?”
“你帶出來的兵,還用問?”
徐斯年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能打能扛的,是個好手。”
“那就好——”
李學武的狀態很鬆弛,兩人就在招待所的會客室裡。
門口有徐斯年的秘書在,不虞有人進來打擾。
他長出了一口氣,帶著些許酒味兒,徐斯年也是一樣。
“保衛工作,到什麼時候都得抓。”
李學武看著眼前的虛景,道:“這小子忒實誠,還是在保衛系統更合適些。”
“你這個大家長當的合格。”
徐斯年看了看李學武,問道:“有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他意有所指地問道:“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吧?”
“哈哈——”
李學武輕抬了一下手指,輕笑道:“哪至於像你說的這麼嚴重。”
“機關里正常的人事變動,你我都一樣,得遵守遊戲規則。”
“那這制定遊戲規則的人,也總得有點覺悟吧?”
徐斯年端著茶杯說道:“要是這點覺悟都沒有,誰還陪他一起玩了。”
“嗯,你倒是敢說——”
李學武側頭打量著他,問道:“聽人家說,你還養小老婆了?”
也沒等徐斯年回答,他便繼續說道:“果然還得是外面的鍛鍊機會多啊,你徐主任都有風言風語了。”
“人紅是非多嘛——”
徐斯年嘴角一扯,笑了笑,並沒有在意李學武話裡的提醒和警告。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能做,他一清二楚。
對比董文學,他的手段和能力更高、更狠,心也更硬。
單位裡這點事,無所謂了。
你沒做也會有人編排你的,那為啥不做,省的吃虧。
只要不做虧心事,不做讓組織虧的事,那就沒啥事。
李學武話裡有話地提醒他,就已經表明了廠領導的態度。
他要做什麼是他的選擇,但不能耽誤工作、影響工作,更不能給廠裡帶來麻煩。
尤其是李學武說這話。
他看向李學武,輕笑道:“就連李主任都避免不了,更何況是我呢?”
“呵呵——”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道:“所以說李主任特別能理解你呢。”
“哈哈哈——”
徐斯年笑了起來,有點酒後失態的感覺。
當著李學武的面,他表現的也是很鬆弛,在營城的壓力也釋放了出來。
其實廠裡下來人調研也好,談心也好,目的就是安撫和調控
只是方式方法不一樣,有的人喜歡當面說,有的人喜歡私下裡談。
但目的都是一樣的,就看大家適合哪一種。
——
徐斯年跟李學武沒藏著掖著,關於營城的問題毫無保留地攤在了他的面前。
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坐在這個位置上屁股不能歪,否則就要挪挪屁股了。
他是從廠裡空降下來的幹部,自然懂得需要依靠誰。
李學武微微眯著眼睛,仔細地聽著他講,關於組織建設、人才培養、船舶工程、技術創新等等工作。
這算是工作彙報,也算是個人嘮叨,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這些內容明天的辦公會上他可能還得說一遍,只是會轉換成公事語言。
“最難的不是技術,也不是設備,你知道是什麼嗎?”
徐斯年看著李學武,認真地說道:“人,是人事,這是營城造船廠最難的。”
“先說工人——”
他掰著手指頭數道:“原職工和新職工,外地職工和本地職工,市內職工和市外職工……絕了!”
“我特麼必須得說一句,絕了!”
徐斯年有些無奈地說道:“紅星廠三四萬人也沒分出這麼多派來,這!”
他指了指腳底下說道:“三四千人,就給我整出七八個團體來,怪不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學武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道:“組織內部早有結論和經驗。”
“讜外無讜,帝王思想,讜內無派,千奇百怪。”
他點了點徐斯年說道:“你是老機關了,還用我提醒你要加強組織學習嗎?”
“是,現在管委會主持工作,缺乏組織的領導和關心,”他看著徐斯年問道:“可這不是你放縱自己的理由吧?”
“你才來營城一年多啊。”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稍顯嚴肅地提醒道:“不能自甘墮落,腐化變質啊。”
徐斯年沉默地聽著他講,手裡的茶杯沒有放下,時不時地喝一口。
很顯然,他現在的內心是不平靜的,酒精並沒有遲鈍他的思維能力。
“讓你下來帶班子,是要務實,但也要務虛啊。”
李學武語氣裡並沒有太多苛責,多的還是提醒和勸告。
“虛實結合,這還是你給上一屆來廠工作的大學生講的話吧?”
“這你都還記得?”
徐斯年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能力不足,水平有限啊。”
“嗯,先有自知之明,再有奮起直追,人就怕沒有自知之明。”
李學武點了點他說道:“你是一把手,你跟我說人事問題有困難?”
“我告訴你,其他問題都可以談,唯獨人事問題不能談。”
他認真地看著徐斯年說道:“在營城造船廠,有工人四五千,有工程隊四五千,你讓我怎麼談?怎麼幫你?”
“你要是擺不平人事問題,我不會動這一萬人,而是要動你。”
“是,是我的責任——”
徐斯年點點頭,長嘆一聲說道:“是我沒有帶好隊伍,給組織填麻煩了。”
剛剛他的話不無抱怨和推卸責任的意思,可李學武回覆的態度也很明確。
——
基層人事變革和機關人事變革從總廠開始推行,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
這個時候就要向分廠開始推行了,尤其是在接近紅星廠晉級準備的這幾個月。
在晉級工作完成後,紅星廠集團化的審批就會下來。
兩年之內,紅星廠要完成各專業廠的建設,各專業分公司的創設。
在這期間,業務會調整,資源要整合,最重要的就是人事變革。
從下到上,從上到下,關係到紅星廠能否按時順利完成集團化的目標。
事情都是人做的,人事問題就是紅星廠在變革和發展過程中的主要矛盾。
李學武此來鋼城是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監督和提醒徐斯年儘快推行人事變革。
相比於其他分廠和分公司的建設,營城船舶在業務和組織構架上有著先天優勢。
即便這裡的人事結構很複雜,但李學武不管他有多少抱怨,這個問題必須見答案。
只有基層和機關的人事變革推行下去了,下一步才好開展其他工作。
徐斯年為什麼有怨言,為什麼遲緩了這一工作?
很正常,他的壓力一定很大,否則也不會表現的這麼苦惱。
他是老機關了,自然清楚領導把他放在這個位置是什麼目的。
但就像他說的那樣,人事工作就像一枚地雷,端在手裡隨時都要爆炸。
紅星廠前兩年搞大學習活動,鬧的那麼大,根本原因還不是人事問題。
動那麼一小撮都要出事,動一大片人還不得炸營啊。
李學武到這後先是穩定了人心,又叫了他促膝長談。
隱晦地提了魏同,就是在告訴他廠裡的態度。
沒有人可以阻止廠裡的這一決策部署,甚至不惜動用廠保衛處。
李學武是幹什麼來了,就是給他站臺來了,是要推他一把,幫他下這個決心。
機關下來的幹部普遍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心慈手軟。
具體表現是思想保守、理論空洞、實踐不足。
在一些問題上理解不夠充分,貫徹的決心不夠徹底,執行的手段不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