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紀雲開笑眯眯地舉手，滿臉驕傲:“是我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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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鏡外熱鬧非凡，秘境內無法被窺視的角落裡，就要顯得安靜不少。</p>



    寧寧有點懵，許許多多的念頭在須臾之間填滿腦海——</p>



    他們倆怎麼突然之間就靠得這麼近？啊不對，不是“靠得很近”，而是毫無徵兆地有了肢體接觸。</p>



    裴寂是不是被魔氣燒壞了腦袋？他不是應該狠狠揍她一頓嗎？</p>



    以及，這樣的劇情發展，和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吧？</p>



    她的心思亂如毛線，但不得不承認，裴寂那句話的殺傷力非常之大。</p>



    他向來是又冷又硬的脾氣，從不會對誰示弱。這會兒聲線半啞，又保留了幾分獨屬於少年人的清泠悅耳，像方才那樣小聲地念出來，像是懇求，又像在撒嬌。</p>



    寧寧腦子裡堅固不催的城牆刷刷刷就坍塌成了碎屑，很沒原則地立馬心軟。</p>



    裴寂的手掌冰涼得嚇人，如同沒有溫度的玄鐵。他們之間的距離著實有些太近了，雖然眼前一片漆黑，寧寧仍能聞見他身上帶著水汽的植物清香。</p>



    而少年人的呼吸沉重且急促，擁有一股溫和的熱量，與四周冰涼的水汽彼此交融，偶爾勾纏了屬於她的呼吸，聽得她耳朵有些燙，也有些癢。</p>



    等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一些，寧寧終於輕聲開口，帶了點不確定的語氣:“你是不是……挺難受的？”</p>



    說完了又忍不住想，這不是句廢話嗎，他都這樣了，哪能不難受。</p>



    她目不能視，看不見裴寂此時究竟是什麼模樣，一番思索之下，用手指攥了攥溼透的裙襬，下定一個決心。</p>



    寧寧的右手抬起來時，滿滿盡是潭中冰涼的清水，等胡亂在衣服上擦拭片刻後，略帶了遲疑地向前方伸去。</p>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當手掌觸碰到裴寂後背，能夠很明顯地感到後者脊背瞬間僵硬，再也沒有動彈分毫。</p>



    “我以前難受的時候，家裡人都是這樣安慰的。”</p>



    寧寧的動作很是笨拙，掌心掠過他因消瘦而高高凸起的骨骼，心下不由一顫:“……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p>



    女孩的手掌溫暖細膩，柔軟得不可思議，在他的後背上下輕撫時，比流水潺潺更加溫柔。</p>



    裴寂放緩了呼吸，好像連之前沉重的喘息都是種不可饒恕的驚擾。</p>



    他方才腦子裡有那麼多陰暗與繁雜的念頭，只因著這一個毫不熟稔的撫摸，居然都盡數消散，什麼也記不起來。</p>



    他自小生活在無止境的斥責與打罵裡，後來漸漸長大，便逐漸學會了打架與劍術，人生又冷又硬，哪裡得到過像這般溫溫柔柔的小動作。</p>



    “一切總會變好的，你別怕。”</p>



    寧寧的聲音很輕，像蒲公英悠悠拂過裴寂耳朵，和做夢一樣，沒什麼實感:“你並不可怕，我也不會害怕你——所以把手放下來，沒關係。”</p>



    把手放下來也沒關係。</p>



    即便看見那樣面目可憎的他……也沒關係嗎？</p>



    他怔怔地立在原地，還不等有所反應，手腕上就傳來一陣突兀卻柔軟的溫度。</p>



    寧寧用空出的左手按住裴寂手腕，只不過用了輕輕的一點力道，便順勢帶著他的手掌下移，露出她明媚白皙的面龐。</p>



    兩道視線筆直相撞。</p>



    寧寧揚起嘴角，勾出小巧精緻的弧度，圓潤的杏眼則往上微微一挑，亦是亮瑩瑩地彎起來，猶如遠山之上懸著的皎潔月光，朝他露出一個毫不設防的笑:“這樣就很好啊！其實你很好看的。”</p>



    彷彿倏地撞在心口上，讓胸膛沉甸甸地一震。</p>



    承影這回什麼話也說不出，在發出一聲綿長的“啊”聲後銷聲匿跡，大概是躲去了識海的某個角落滾來滾去，自由飛翔。</p>



    至於裴寂。</p>



    裴寂喉頭上下滾落，板著臉轉過身去，聲音聽不出絲毫起伏，黑髮遮掩住耳朵上的緋紅:“走吧。”</p>



    “你沒事了嗎？”</p>



    寧寧在身後跟著他，語氣輕快:“對了！你以後可得多吃點東西，剛才摸上你後背的時候全是骨頭，快硌死我了。”</p>



    摸上他後背的時候。</p>



    之前他行事肆無忌憚，大半原因是受到魔氣驅使。當下黑霧盡散，裴寂終於恢復了理智——</p>



    哦，他似乎還撒了嬌，讓她陪陪他。</p>



    脊背上似乎還殘留著那道陌生的觸感，裴寂忽然就紅了耳朵，倉促回頭瞥一眼寧寧。</p>



    見小姑娘一本正經地盯著他看，彷彿是要遮掩什麼似的，面無表情沉下身子，把整個腦袋都埋進水裡。</p>



    承影嘖個不停，唉聲嘆氣:“你這叫什麼，活生生的掩耳盜鈴。還真以為把腦袋浸在水潭裡，就不會被別人發現臉紅啦？我可都全——看——到——囉——裴小寂。”</p>



    寧寧不懂他的用意，懵懵叫了聲:“裴寂？”</p>



    水面寂靜，冒出來幾個泡泡，咕嚕咕嚕串成透明的小珍珠。</p>



    沒過多久，裴寂很快從水下站起身來，恍如方才無事發生，自儲物袋裡取出一件男款青黑薄衫，輕輕搭在寧寧頭頂:“彆著涼。”</p>



    他的衣物向來被摺疊得一絲不苟，帶了點清新皂香。</p>



    寧寧笑著將它接過，存了點捉弄的心思，也從儲物袋拿出一件女款穿花繡蝶披風，直直丟在裴寂腦門:“你也是。”</p>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岸，好在有裴寂的那件衣服，周遭的冷風吹拂而過，經過被水打溼的布料時，寧寧才不至於冷得瑟瑟發抖。</p>



    等套好外衫一抬頭，居然看見呆呆站在路邊的喬顏。</p>



    喬顏的內心有些拉扯。</p>



    她只不過是隨隨便便閒來無事這麼一逛，萬萬沒想到會猝不及防看見眼前這番景象。</p>



    試問一男一女說說笑笑地從水潭裡一起溼漉漉上來，都在做穿衣的動作，這兩人之前究竟做了什麼？</p>



    該是怎樣的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才能讓他們穿錯對方的衣物，如此招搖地行走在大道上。</p>



    修道之人的情趣，果真不是旁人能懂的。</p>



    裴寂乖乖套著件淺粉色女式斗篷，一張俊秀的臉煞白煞白，面色陰沉得猶如死人。</p>



    寧寧伸出胳膊做爾康手，因為外衫太大，手掌壓根沒露出來:“喬姑娘，你聽我說！”</p>



    喬顏鄭重道了歉，強忍著內心激盪，捂著臉跑開了。</p>



    寧寧:……</p>



    寧寧戳一戳裴寂手臂:“今晚咱們誰去解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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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像中考高考都在這段考試和出成績，祝福考生，這一章留言都發個小紅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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