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她說著陡然皺緊眉頭,似是難以忍受般攥了雙拳:“要想破除水鏡陣法,必須找到唯一的那處陣眼,並將其破壞。只是陣眼極其隱蔽,除了魔君祁寒,任何人都無從知曉……若要救下水鏡另一頭的靈狐,必須在秘境關閉之前找到它。”</p>



    寧寧頓了頓,遲疑著問她:“你為什麼要幫我們?”</p>



    容顏出塵的女人微闔眼睫,半晌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自嘲的淺笑。</p>



    “……誰知道呢。”</p>



    “你做了那麼多壞事,何必在此刻立牌坊!我們若是死了,喬顏總會知道一切!”</p>



    青年厲聲冷笑,滿眼盡是蛛網般密集的血絲:“她會知道你是屠盡她全族的仇人之一,知道你冒充她孃親的身份虛情假意生活了這麼多年,她只會恨你,永遠不會心存感激!”</p>



    他越說越貌若癲狂,笑聲夾雜著沙啞不堪的聲線,叫人聽罷渾身發涼:“喬顏永遠不會知道你究竟是誰,你的名字、你的長相、甚至你是為了保護她而死……在她眼裡,你永遠只是她孃親的替代品,一個十惡不赦的魔!”</p>



    他說得憤慨,琴娘卻只是毫不在意地勾起唇角,語氣平淡得聽不出起伏:“是啊。”</p>



    她是魔,打從一開始就是,犯下的罪孽永遠無法被洗清。</p>



    曾經的一切真是很遠很遠了,模糊得像是另一個人的夢境。</p>



    她自幼貧寒孤苦,為求生墮入魔族,之後惡事做盡,似乎早就成了種習慣。</p>



    後來秘境之戰大敗,不得不與其他魔修一同藏匿於水鏡之中,由於需要喬顏採來靈藥,還不得不被迫扮作她曾經的族人。</p>



    她的實力在魔君之下最強,理所當然接替了母親的角色。當時的她多麼不耐煩啊,總覺得那小女孩煩人得緊,一點也不願意搭理她。</p>



    她手忙腳亂地學著當一個母親,慢慢隱匿了所有的戾氣與鋒芒,也是頭一回知道,原來除了無盡的屠戮與廝殺求生以外,自己還能擁有與曾經截然不同的生活——</p>



    炊煙,家人,微笑,還有每天的夜晚,都能聽到喬顏為她編出的小故事。</p>



    那孩子說起狐族秘辛,說起許多幼稚得不得了的寓言和笑話,也說起話本子裡南城的水鄉與煙花,信誓旦旦地保證,總有一天要帶她出去瞧一瞧。</p>



    那真是非常、非常久遠的事情。</p>



    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在遇見那個討人厭的狐族女孩之後,她的記憶才由黑白變成了彩色。</p>



    然而她們之間卻又隔了太遠太遠的距離,不僅僅是無法磨滅的族仇家恨,打從一開始,彼此的羈絆就是建立在謊言與利用之上。</p>



    她已經快記不起自己曾經的名字。</p>



    也會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意識恍惚,覺得自己就是琴娘。</p>



    這樣的情愫卑怯又隱蔽,輕飄飄散落在夜色裡,沒有人能知曉。</p>



    “喬顏她,”寧寧的聲音很低,“不知道是你為她拖住了魔族的追殺嗎?”</p>



    “我是在他倆離開之後才現的身,不知道也好,你可千萬別告訴她。”</p>



    琴娘居然低低笑了笑,瞳孔漸漸渾濁,失去了顏色:“善惡終有報……我這十惡不赦的罪人,哪裡配得上那種壯烈犧牲的戲碼,說出來只會惹人笑話——這場騙局,是時候有個了斷了。”</p>



    她一生中經歷了那樣多的殺伐與險境,然而不知為何,在臨近死亡之時最後浮現在腦海裡的,卻是一個女孩溫和靦腆的笑。</p>



    那時喬顏對她說,要送給孃親一場最最好看的煙火,讓所有人都能看到。</p>



    琴娘輕輕仰起頭,無聲望向寂靜幽謐的蒼穹。</p>



    夜幕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p>



    ……真可悲啊。</p>



    其實她這一輩子,也從沒見過煙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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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放出來,我慢慢修改hhh</p>



    所以這個本劇情很簡單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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