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她就像知道城主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把自己徹徹底底變成了那種類型。”</p>



    如果鸞娘夜半傳信之人正是宋纖凝呢？好友病重、疑雲重重，直至宋纖凝身死也未能尋得真相，而駱元明無疑是最為可疑的那個——</p>



    “她向來拼命，一旦定了心思，就斷然不會放手。”</p>



    她當真沒有放手，硬生生把自己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做了城主夫人。</p>



    最後還有說書先生的那句話。</p>



    “城主自出生起便識海受損、靈力微薄，多虧後來遊歷四方，在邊塞沙障城尋得了意想不到的機緣。”</p>



    如果這份機緣並非孤月蓮，而是親眼目睹了邪修以女子為祭，煉製生魂的場面呢？</p>



    寧寧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加速跳動。</p>



    當年幾大家族花街遊船，宋纖凝遇見的不是駱元明，而是自幼在百花深長大的鸞娘。</p>



    她在那家店裡看見的畫作名叫什麼？</p>



    《纖凝破》。</p>



    畫上的陽光穿透了雲層。</p>



    纖凝就是雲。</p>



    “賀知洲！”</p>



    寧寧心有所感，正色問道:“你有沒有打聽到，鸞娘在進入花樓前的本名叫什麼？”</p>



    “啊？哦哦，那個奶奶好像提過一回。”</p>



    賀知洲大概明白她問話的意思，老老實實回答:“當時我們在河邊，她看著那些船說，很少有人知道，鸞娘本名裡就有它——她叫孟聽舟。雖然也有一個‘周’的音，但和周雲完全搭不著邊。”</p>



    “怎麼搭不著邊？”</p>



    寧寧如釋重負地笑了:“賣畫奶奶說，她見到兩個穿著男裝的少年時常並肩而行，既然其中一個是女扮男裝，為什麼另一個就不可以呢？”</p>



    賀知洲與林潯皆是愣住。</p>



    “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初奶奶回憶那個少年的名字，她說的是——”</p>



    心臟猛烈撞擊胸腔，寧寧說話的語氣不自覺上揚些許:“他們一男一女，女孩有時叫那少年‘周’，有時卻又成了‘雲’，如果這並非一個完整的名姓，而是兩個人的名字呢？”</p>



    “兩個人？”</p>



    不止裴寂，承影也聽得十分入迷，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發出一聲綿長的吸氣音:“我明白了！我永遠愛寧寧！不愧是你！”</p>



    裴寂靜靜地聽，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燦如星辰的眼睛，自動屏蔽了心裡承影的激情喊叫。</p>



    “‘周’非‘周’，而是鸞娘名裡的‘舟’；至於‘雲’——‘纖凝’是雲的別稱啊。”</p>



    寧寧豁然開朗，語氣變得輕快許多:“宋纖凝是個官家小姐，家中定不會允許她出入花街之地；鸞娘在那條街道又很是出名，倘若當眾叫出她的名字，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們二人才會女扮男裝、把對方喚作旁人並不知曉的名號，這樣一來，來往接觸就會便利許多。”</p>



    而賣畫奶奶從來只是遠遠看著他們，未曾有過實際接觸，一旦兩人都穿著男裝，就只能聽見她們交談時的聲音。</p>



    她認定了那是一男一女，自動把聽到的女孩聲線歸為同一個人所說，因此才會把名姓聽混，有時是“周”，有時是“雲”。</p>



    而這兩個字，是從未在一人口中同時出現的。</p>



    所以當初宋纖凝病重，鸞娘才會被見到時常與人通信，那並非密謀，而是因好友的病情夜不能寐。</p>



    所以宋纖凝死後，鸞娘會封鎖她曾經的住處，不讓駱元明踏足。城中百姓皆以為她心胸狹隘，眼睛裡容不得沙子，其實箇中緣由卻與之截然相反——</p>